噼——
啪——
燃透的木炭坍塌瞬間，靳钺猛地睜開雙眼。
目之所及是一片芒霧。
靳钺迅速扣上防毒面罩，蹬了蹬身旁人，高聲喚醒潛龍其他成員，“醒醒！他們走了！”
兩分鐘後，裝束齊整的一行人走出山洞。
靳钺昨晚仔細觀察了附近，這處斷崖看上去像是無人區的異變植物搞得障眼法，目的就是讓闖入無人區的異類自尋死路。
尋常人若是走到這裡便隻能沿途折返，但潛龍，從不尋常。
六道索鍊穿過伸手不見五指的瘴氣，牢牢勾住山頂。
破空聲後，斷崖上幾道身影陸續消失。
或許明白他們一行是要離開，潛龍下山一路順暢，半山腰處，糾纏他們已久的瘴氣也漸漸散開。
靳钺在林間穿行時擡腕一看，發現表盤上的小紅點定住不動。
甫一踏出無人區，一陣狂風便裹挾着漫天黃沙砸到他們臉上。
直升機轟隆隆從頭頂降下，N市國情處的人才邁下一隻腳，就被鮑索一把拽回艙内。
“沿着這條路進市區。”人還沒坐穩，靳钺就發了話。
國情處三人皆是一愣，不見有人動作，鮑索當即斥責，“開啊！”
“哦哦，馬上！”
前方兩人應下，直升機緩緩升起。
被李戴派來接應的人正打算和靳钺打個招呼，劉顯才擡起手，面前人就轉過了身。
光幕倏然出現在衆人眼前，靳钺打開耳麥，語速極快地分布任務。
“趙正巍身上有定位，鮑索辜新萊下陳官屯找人，找到他們就跟着，不要起沖突。”
光幕上的幾個綠點即将和紅點重合，靳钺看了眼下方冒起炊煙的零星民居，點了點耳麥，歪頭示意，“去吧。”
“那我們降——”劉顯才說了四個字，便被直沖而下的兩道身影噎住，他坐在椅子上，牢牢攥着安全帶，吞了吞口水，轉過頭，就見潛龍剩餘四人的目光，盡數彙攏在他一人身上，他有些惶恐，有些無措，縮了縮腳尖，看向靳钺，試探道，“那我們直接去見卞閣？”
靳钺颔首，對他的安排還算滿意。
眼睜睜看着對面四人在飛機上落座。
在長達一分鐘靜默的煎熬之後，劉顯忍不住打破機艙内的安靜。
“你們好，我是劉顯，李處昨天下午就來了消息，傍晚我們就在地下城抓到了人，放心，我保證沒驚動任何人。”
靳钺一言不發，謎之尴尬的氣氛裡，宿粟淺淺沖人點了點頭。
劉顯得到回應，挺直了脊背，眼底有些狂熱，揪着宿粟連聲道：“你們是徒步穿過了無人區嗎？太厲害，太厲害了。我看你們出來的時候，沒戴防毒面罩，我們每年清掃行動展開的那端時間，這瘴氣都溢出山林了，好多時候，連防毒面罩都沒用。”
靳钺忽然想到清掃線附近的焦黑燒痕，迎上劉顯的視線，“所以，你們就用火燒。”
劉顯應下，眼底閃過一絲猶疑，擡眸，據實相告。
“剛開始的幾年，我們還沒有采取這麼極端的方式，但後來，這無人區隻能進不能出了。”
“我們市周圍的無人區基本都占了高山，無人區将地勢低微的市區包在中間，如果我們不展開清掃行動，那無人區的變異物種就能把野郊的村鎮吞噬，它們産生的瘴氣能向外蔓延數米，我們必須要給市區留出一道安全距離。”
同潛龍說這麼多，劉顯也确實有他自己的目的。
作為N市國情處負責清掃行動的專項人員，這些年來他派出的小隊不計其數，但很遺憾，沒有一個小隊能從這片無人區中走出來。
所以，在他親眼看到潛龍一行全須全影踏出山林的那一刻，劉顯内心掀起了洶湧巨浪。
他迫切得想搞清楚，這座無人區山林之中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潛龍一定知道。
嘶嘶——
耳麥中忽地響起電流，靳钺的目光平移至艙外藍天。
早在山中，靳钺就将趙正巍的話告知了潛龍每一個人。
如果讓劉顯知道異種不受瘴氣影響，劉顯又會因為他的執念做出什麼事。
宿粟避開劉顯的殷切目光，腦中過電影似的閃過一道道人影，明知靳钺已将情況上報給軍區，可他還是開口，掩蓋了事實。
“半山腰我們遭到變異狼群攻擊，直升機尾翼斷裂，我們掉進山林，瘴氣彌漫，我們選擇下山，繞山而行來到這裡。”
話落，靳钺和旗鎮沅擡眸看向宿粟，氐瓦一的視線落在宿粟指尖。
不消半刻，屬于氐瓦一的聲音，緊随其後。
“我們沒有進過無人區，這不在我們任務範圍之内。”
劉顯讷讷點頭稱是，似乎是相信了他們所說。
與此同時，耳麥中忽然響起辜新萊的聲音。
——靳隊靳隊！陳官屯沒人，定位在廁所裡！
鮑索慰歎一句，老奸巨猾。
宿粟眉頭一皺，很是不認同反駁，“是咱們背信棄義。”
眼瞧着氐瓦一要點頭，靳钺急忙打斷對方的無腦追随，“這叫旗鼓相當。”
——沒錯！相愛相殺才能纏纏綿綿一輩子！
辜新萊地面傳來的話裡帶着風聲，氐瓦一看了眼定位，兩個小綠點正迅速朝他們靠攏。
即将穿前方越山谷，直升機卻猝然擡升一個坡度。
旗鎮沅擰眉朝駕駛艙望過去，眼瞳驟然放大，他推了推靳钺，看着空中那道人影輕問：“那是塗黎？”
一句話，引得艙内幾人紛紛轉頭朝外看去。
直升機在山谷出口來回盤旋。
正對面，是一隻展翅三米的禽類異種。
劉顯回頭，就見那名禽類異種手上還拎着一個能囚人的鐵籠，他來不及想這鐵籠為何這樣熟悉，當那異種舉起鐵籠朝他們扔過來的時候，劉顯縮了縮脖子，怒罵一聲放肆！
哐當！
鐵籠擦着直升機底盤重重砸在山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