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印象中并沒有部落有這樣的習俗。

就這麼一路打量，她慢慢跟婦人走到容府的偏門，婦人叫她在外面等着，跟裡面的護衛嘀嘀咕咕了一陣，護衛便進去通報。

出來的卻不是婦人的兒子，而是一個管家模樣的婆子，和幾個丫鬟。

她們和善也爽快，竟然開門見山說：“我們這确實來過一個生人，他擅闖禁地，被領主帶走了。”

白蘭即之前并沒跟婦人提到過禁地，她放心了一些：“那要如何見領主？”

丫鬟們笑起來，管事婆子也說：“姑娘真是心急，可是我們府裡的人來路都清白幹淨，你這樣白紗遮面，我們可不敢請進門。”

白蘭即便幹脆摘了帷帽，面前的笑聲成了倒吸氣。

“竟然還是中原的美人。”

“中原人的皮膚真是好，白瓷似的，又光滑又沒有雀斑。生得還這樣漂亮。”

“真是前途無量。”

她們不加掩飾的盯着白蘭即，真誠又古怪地誇贊起來，态度比之前還要熱情，哄鬧着邀請白蘭即進去，那婦人也被邀入，隻不過去了另一方向領賞。

白蘭即被請進一間房，她還未坐下，一位衣着華麗的女子帶着烏泱泱一大幫子人便趕來了。

旁人都稱她榮夫人。

這女子膚色白皙，然眉骨高聳深邃，五官精緻，一雙棕瞳攝人心魄。

白蘭即曾在中原酒樓中看過外域的歌舞，那真是豔色曼妙，風月無邊，可是那樣頂尖的花牌舞姬都不及這位榮夫人好看。

榮夫人卻從進門起便一雙眼睛死死落在她身上。

“真是國色天香，别有一番滋味。”

周圍一幹丫鬟也跟着叽叽喳喳稱贊起來，圍着白蘭即就像在看什麼罕見的物什，有羨慕有贊歎，是真心高興。

白蘭即自然不會覺得自己有令如此多人驚豔的美貌，她們更像是透過她的臉，看到什麼更令人無法拒絕的利益。

榮夫人是帶着醫師上門的，俨然已經知道她的境況。

可是對于更加嚴重的腳傷，醫師隻是随便上了些藥，包裹住就算處理了，卻拿出一整箱的瓶瓶罐罐，在白蘭即的臉上抹了好幾種傷藥。

最後告訴榮夫人并不會留疤，大家才松口氣。

白蘭即被折騰得煩了：“我的朋友到底在哪兒？”

榮夫人微笑看着她：“等姑娘嫁給三領主，就能夠看到了。”

“誰說我要嫁給人了？”

白蘭即“豁”地站起，實在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再待，卻跟迎面一個丫鬟撞個滿懷，她手裡的漆盤落地，俨然是菩疑腰間的那串箭頭。

夫人見她愣住，笑眯眯将東西遞給白蘭即：“姑娘脾氣太着急，以你這張臉，想得到什麼不簡單，别說見到你的朋友了，就是讓你和你朋友在這擁有比我更好的院子更多的仆人也是易如反掌。呆在這吉祿山的人，誰不是想要嫁給領主呢？”

“吉祿山？”她不是在沉霞山嗎？

兩座山相距甚遠，非騎行一日不能到達，難道那條天然的密道竟然從中相連？

而且菩疑的小地圖上标記，吉祿山瘴氣彌漫，難以進入，可這山上卻安建了一整個村落。

榮夫人見她冷靜下來，便有了親近之意，帶着她去了後山。

看到一池袅袅霧氣，白蘭即明白過來，此山山脈有天然的溫泉水，如此才能催得這一塊草木如春。

五六個丫鬟上前來給榮夫人伺候解衣，她率先進入池中，伸出隻纖纖玉手邀請白蘭即。

白蘭即隻解開披風和外衣，也鑽了進去。

泉水溫度正好，疏解人的疲乏。

“十年了，也隻有你和你的朋友進來過，久得我都快忘記了這裡還是人間。你比你得朋友幸運，你是女人。”

白蘭即離她有一段距離：“女人怎麼，我的朋友現在怎麼樣了？”

“恐怕在什麼地方做苦力吧，”榮夫人眼神轉動，試探道：“你很緊張他，你們是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也不是，”白蘭即頓了頓，留了個心眼，“算是他的奴隸，如果找不到主子，我回去也會被處死。”

“難怪你還帶着鐐铐，外面的男人真是殘暴，”榮夫人安心了，“你看看這地方怎麼樣？”

白蘭即：“很好。”

“隻要你想，你也可以有。盡管姑娘是奴隸，我們這卻不看出身，隻要是女人，每個月都可以領取一定的物資和食物，而美貌的女人，隻要成為領主的夫人，能得到的東西一定是普通女人成倍的量，而你這樣的，會擁有取之不竭的食物和财寶，你想要什麼都會有人不惜代價送到你面前。”

白蘭即問出了自己的不解：“那是誰提供食物和财寶？”

“當然是領主。在領主的統治下，卑賤的男人們做粗活，做護衛，去打獵，想方設法滿足我們的一切需求，而我們隻需要打扮好自己，怎麼樣，是不是輕松快活？這一切都是領主賜予的。”

白蘭即眉心一點點蹙起，不需要勞作，光是這一點就足夠可怕，時日長久，腐蝕人的意志，失去生存的能力，豈不是成了一灘爛泥，隻更可怕的時，隻能永遠居住和依賴所謂的領主。

她後知後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街上那些女人，不會都是領主的妻妾吧？”

“有部分是的，而那些沒有被領主看中的，隻能嫁給卑賤的普通男人。”榮夫人語氣裡有股驕傲。

這些信息讓白蘭即消化了好一會：“你方才說，讓我嫁給三領主，這是個稱呼，還是有三位領主？”

“你真是聰慧。領主确實有三位，以大領主為尊，我就是大領主的妻子。”

白蘭即淡淡問：“那他有多少妻子？”

榮夫人面色一凝，又撫媚笑起來：“那又有什麼要緊的呢？他說過，自我之後不會再有新的妻子。不過你也放心，三領主雖然位列末尾，可也擁有着無上尊貴。”

白蘭即吐出一口濁氣：“領主，到底是什麼？”

榮夫人虔誠道：“是被神明選中的人。侍奉他們，是我們的無上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