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懷甯擡手制止,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将自己的後背從地上撕起,翻過身來,四肢蜷縮将驅幹撐起來。汗水順着額頭流入眼睛流過下颌流入衣領,他的眼睛被辣的睜不開,擡起頭來,汗水和淚水湧出眼眶。
易懷甯臉色由紅轉白,神色開始遲滞渙散,唯獨身體還在努力前行,胳膊腿似乎在不聽使喚的盲目交替,咬緊了後槽牙,易懷甯終于摔進了終點。
這一條後,現場沒有傳來“再來一遍”的指令,易懷甯再也無心等魚老師還是鳥老師的指示,安心将自己挪到車裡躺平了。等他緩了一會兒才開始将張司遞來的水慢慢喝掉。
“小甯,要不還是聯系一下谷總吧。”張司有些心疼的看着易懷甯的臉色。
“不用了張哥……谷總,為了這個機會沒少下功夫,咱們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張司搖搖頭,“小甯你啊,也别太懂事兒了,沒脾氣的人别人也不拿你當回事兒。要是真覺得扛不住了,該怎麼協調就怎麼協調。”
“好。”
“還有一句話我早就想說了。你進組,不是谷總财大氣粗砸的,也不是咱們求爺爺告奶奶求來的,你是平台要的也是當下市場要的,這個組沒有虞則清是不行,但沒有你也不行。”
“我知道。”
易懷甯閉上眼躺好,他心裡明白,支撐他一個新人演員空降的不僅有公司的運作,也有市場的選擇。
一個演員,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演技來組裡确實露怯,但他的出現也不是毫無道理。站在每一個項目背後的人不是慈善家,劇方的意願固然重要,但不滿足資方的要求那一切都無從談起。
每一個電影和電視劇都想着能把影帝影後請來,每一個觀衆都希望自己花出去的時間和金錢起碼是等價交換。可這一切能稱為現實的前提就是:資方買賬。他們拿着最重的籌碼,當然也掌握着罪有分量的話語權。
資方和平台看中了易懷甯的人氣,劇方拿錢辦事在其中協調,剩下的才是導演和編劇的意見,最後才是演員自己的意願。
為了讓這些相信自己的平台、支持自己的粉絲和在背後為自己撐腰的公司,易懷甯知道自己需要付出更多更多,起碼,現在還遠遠不夠。
他躺了一會兒緩過氣來了,吃了一口巧克力,足足歇了有快半個小時,才回到了片場。
他以為等待着他的是虞則清的冷嘲熱諷,沒想到回了片場,還是王導在等着他。
原來剛才虞則清戲份一完就來看他這邊了,恰好看到了他剛剛跑到吐那條,二話沒說跨過副導演當了把指揮,指揮完又直接走人,想必現在已經卸了妝回酒店休息了吧。
見易懷甯已經恢複了不少,王導沖他招招手,“小甯回來啦。”王導的臉色看起來竟然還不錯。
“回放你先别看了,我們的意思是今天就先到這兒,這一段演得不夠還有的琢磨。明天就先往下走,這一段後面再補吧,一開始也是讓你試試自己能到哪兒,所以記住今天你這手忙腳亂的狀态,往後好好學學。”
導演态度的轉變讓易懷甯摸不着頭腦,易懷甯和張司都是一臉懵逼。
“導演,我要不看看回放?”
“诶~别了,别影響了後面的拍攝。”王導擺擺手,“今天你這兒戲就算拍完了,這一天累壞了吧,先回去休息吧,想跟明天早點兒來。”
“好的,王導。”雖然充滿了好奇,但易懷甯确實累壞了,沒跟王導瞎客套,直接回去卸妝換衣服。
他進去的時候正好遇上虞則清出來。
易懷甯趕緊道謝,“虞老師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虞則清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陰陽怪氣而是十分認真,“剛才那遍我看了,看來平台選你也不是就看你這張臉。”
易懷甯苦笑,“我就當您誇我了。”
“當然是誇你,早點兒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虞老師明天見。”
“明天見。”
虞則清走遠以後,易懷甯拉過張哥。
“哥,你得給我個實話,剛我眯那會兒你确定……”
張哥搶過話回答,“我沒有,真沒給公司打電話,真沒有!”
易懷甯更迷惑了,“那這一個個的是為什麼啊?”
“我也好奇啊,之前王導都氣成那樣了,怎麼回來臉色看着好了那麼多。”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也沒總結出個答案。
“行了别想了,明天是下午的戲,早上可以不那麼辛苦,我先帶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易懷甯答應“哥,我還想商量個事兒。”
“你說。”
“明天開始,我準備每天跑五公裡,就從酒店到片場有一段路挺清淨的,我看就那段路就行。”
張哥不太贊成,“你這是要幹嘛?還嫌一天天的不夠累?”
“聶晨是個刑警,刑警的體能都很不錯。哥你看我,”說着易懷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雖然跳舞一直有練,但比刑警的體能我還是差得遠,今天這場戲算是給我累夠嗆,往後還有打戲呢,我進組匆忙沒來得及提前訓練,這不得臨時抱佛腳嘛。”
張司不同意,那段五六公裡的路是挺清靜,但每天這麼折騰怎麼能保持拍戲的狀态。
打戲上不了就用替身,這是演刑警又不是真去當刑警,追求真實也沒有必要到了自虐的地步吧。
可是他哪裡經得住易懷甯的軟磨硬泡,最後兩個人各退一步。易懷甯在前面跑,張司開着車在後面跟,堅持不住了就上車,一旦有粉絲發現,跑步就得立刻中斷。
易懷甯滿口答應着,小嘴叭叭的哄了張哥一路,回酒店才徹底斷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