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壞消息是,這個叫做物部知章的警察依舊和蘇格蘭沒啥關系——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琴酒很清楚,BOSS不可能縱容他永無止境的懷疑下去,所以他才會借着此次任務再一次試探蘇格蘭。
這恐怕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而蘇格蘭的反應……怎麼說呢,既在他的預料之内,又在他的預料之外。
預料之中的是,蘇格蘭确實在開槍上猶豫了,這或許能成為蘇格蘭背叛組織的證據,但算不上鐵證;預料之外的是,蘇格蘭罕見的向他發了一通脾氣,這似乎能解釋他為什麼會射偏,不過細細想來又有種虛張聲勢的感覺。
琴酒不得不承認,他确實無法判斷蘇格蘭的立場,事情再次回到了原點。
就在這時,他的耳麥中傳來了一個聲音。
“抱歉,射偏了,”話雖如此,但聲音的主人卻并未流露出任何抱歉的情緒,“我剛剛還以為你是在讓我開槍。”
“現在怎麼辦,琴酒,還要繼續嗎?我這個方向上倒是沒有問題。”
聽聞這話,琴酒少見的遲疑了。
剛才那個時機,琴酒自認為成功的概率起碼有九成,但事實卻是蘇格蘭失手了,而且射偏的還不止是蘇格蘭一人……
難道說自己的判斷……出錯了嗎?
思索片刻後,琴酒做出了決定。
而落在諸伏景光眼中,則是琴酒緩緩收回了右手,不再選擇掏槍,恢複了站立的姿勢。
他莫名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這預感便應驗了。
琴酒意味深長的打量了他一眼,随後按住耳麥,毫不猶豫的命令道:
“動手,萊伊。”
————
傍晚,五點五十七分。
物部知章将小女孩護在身下,心髒砰砰的跳個不停。
剛才那是什麼?子彈嗎?在這大庭廣衆之下?
但是他沒聽到槍聲,也沒看見疑似槍手的存在,也就是說這是從遠距離針對他的狙擊。
真是瘋了。
他心想。
“媽媽……”
身下女孩的哭泣聲将物部知章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也一并傳入他的耳中,似乎是剛才氣球爆炸的聲音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而他按住小女孩的奇怪行為更是惹人注目。
不能讓人群再這麼聚集下去了。
物部知章深吸一口氣,用最大力氣喊道:“這周圍有炸彈,快點離開!”
這話一出果然引起了恐慌,圍觀的群衆争先恐後的向外湧去,雕塑周圍瞬間空曠了不少。
他終于松了口氣。
物部知章心裡明白,他若是能狠下心來,借助人群的掩護離開,也未必不能逃脫組織的追捕。
但這無疑是将風險分攤到了周圍的每一個人身上,将無辜者暴露在組織的槍口下,他實在做不出這種事來。
這也意味着如今的他已經連最後的逃脫手段也沒有了……
物部知章跌坐在了地上,他的身邊,小女孩正一邊揉着眼睛一邊啜泣,她還太小,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晴奈,你在哪裡?晴奈!”
嘈雜的人群中,物部知章清晰的聽到了女孩母親的呼喊聲,她循着女孩的哭聲找來,正逆着人流艱難的移動。
物部知章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女孩,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放輕聲線,用盡可能柔和的話語向女孩囑咐道:“你躲在這裡不要動,你媽媽很快就會來接你了。”
小女孩淚眼朦胧的點了點頭。
在她的眼中,這個陌生的大哥哥對他笑了笑,随後轉身,義無反顧的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或許是用力過猛的緣故,物部知章剛向前跑出一步便覺得腳踝上傳來絲絲陣痛,他的膝蓋一彎,險些摔倒。
真是再糟糕不過了。
但隻要他離開這裡、離開人群,危險也就會跟着他離開,那個名叫晴奈的小女孩也就安全了。
我究竟在幹什麼啊……
這是物部知章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可能會死在這裡。意外的是,他并未覺得有多恐懼。
隻是有些遺憾罷了。
遺憾時雨的案件還沒有結果;遺憾一路上幫助他照顧他的人,他還沒有道謝……
對了,還有……
思維停滞,他仿佛聽到了子彈撕裂皮肉的聲音。
我被擊中了嗎?
物部知章眼前一黑,他沒感覺到疼,隻是身體不可控制的向前倒去,撞上了半人高的石制欄杆,緊接着便是伴随着眩暈的失重感。
下一秒,似乎有什麼東西湧入了他的口鼻,冰冷而窒息。
他摔下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