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谷場上,村裡的不少閑漢聚在一起扯閑篇。
“栓子上午在村口說咱們村花壞話,你們猜怎麼着?秦澤那小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蹿出來,把栓子好一頓收拾,腿都打折了!”
“呸!那孫子活該!前幾天還扒寡婦家門,偷看人家洗澡呢!”
“哈哈哈,人家偷看寡婦洗澡,大偉你急什麼?難不成你是王寡婦的骈頭?王寡婦滋味不錯吧?”
“去你的!你當老子不想嗎?誰讓人家寡婦眼界高,根本看不上咱!”
一群大老爺們聚在一起,說的話很快變得葷素不忌,難以入耳。
“王寡婦是不錯,可比起秦……”
男人剛說了一半,又很快閉上嘴。栓子上午才挨了揍,前車之鑒在那兒擺着,他可不想挨秦澤的拳頭。
更别提,秦葉的大伯秦糧平也在閑話堆裡。
男人索性把話題挪到秦糧平身上:“糧平,我看王寡婦的眼珠子都快長你身上了,這都能憋住,你他娘的還算不算男人啊?”
秦糧平磕了磕旱煙袋,猛得咂麼一口,笑罵着擺手:“去你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潑婦。我有賊心,也沒賊膽呐!”
“瞧瞧糧平,再瞧瞧咱,果然,人跟人比不得!”
有人肚子裡直冒酸水。
也不知道秦糧平命為什麼能這麼好?老婆麻利又能幹,除了脾氣壞,沒别的毛病;兒子考了中專,畢業留在縣城鋼廠上班,還成了家;女兒嫁給了鄰村生産隊隊長,家底也是頂頂的厚實。
這不,最近農閑,他還能替隊裡照看打谷場,每天和大家扯着閑篇,就輕輕松松多掙幾工分。
就連王寡婦都對他暗送秋波,這小子還看不上人家,呵!
衆人越說越酸,秦糧平也不反駁,不論大家說什麼,都笑着打哈哈。他聊得盡興,連晾曬在院子裡的糧食都顧不上照。曬谷場上沒了人看着,時不時就有麻雀飛過來禍害糧食。
……
覺星村村支書剛進打谷場,就看到被鳥雀禍害得不成樣的糧食,頓時氣急:“秦糧平!你給老子滾過來!”
村支書一聲怒吼,霎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扯閑篇的衆人紛紛看向門口,才發現來的人除了村支書,還有兩個穿制服的公安。公安旁邊還站着秦葉,她跟年紀大的公安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秦糧平看到秦葉和公安一起出現,心裡當下涼了半截。
他硬着頭皮走到幾人面前:“村支書,你咋來了?還有葉葉,你跟公安同志在聊啥呢?”
“秦糧平,你别丢你先人的臉咧!”
村支書是從災害年熬過來的,最見不得糧食被糟蹋。
當着衆人的面,他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留,對秦糧平破口大罵:“曬谷場你願意看就看,不願意看就麻溜爬開!這個位置我本來是留給秦葉她爹的,要不是你女婿給大隊長說好話,你以為能輪上你?!!”
秦葉倒是沒想到,秦糧平是找關系頂替了原主的爹,才得到這份照看曬谷場的活。
她搜刮原主的記憶,發現好像的确有這回事。
秦父當時回到家,愁得吃不下飯,還被原主好一通數落,嫌他是個連曬谷場都照看不了的殘廢。
“我的好支書咧——”
秦糧平挨了村支書的罵,也不敢還嘴,隻敢合攏雙手俯身告饒,“當着外人的面,你給我留點面子吧。”
村支書冷哼一聲,腦袋揚了下,給秦糧平示意李全和老何的方向:“這兩位公安同志有話要問你。”
秦糧平當場吓住,額頭冷汗直冒,舌頭都打了結:“公、公安同志,我可沒犯法,你們找我幹啥啊?”
“别緊張,我們接到了秦葉同志的報案,來找你簡單了解一下情況。”
老何給李全遞了個眼色,對方立刻翻開筆記本,準備記錄案情:“你說,你親眼看到秦葉同志跳河,所以下水救了她,是嗎?”
秦糧平下意識地看了眼秦葉,吞了口唾沫:“是的。我侄女跟安知青處對象,他倆三天兩頭吵架,每次吵架以後,我侄女都哭着鬧着要自殺。”
秦葉靜靜打量秦糧平,對方說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一看就是心裡有鬼。
老何繼續道:“可秦葉同志告訴我們,她是……”
不等老何說完,秦葉連忙打斷他的話:“何公安,您能不能先等等,我有一個小問題想要問我大伯。”
大概是現在的刑偵資料沒有後世豐富,即使像何公安這樣的老公安,也沒有掌握相對比較正規科學的問詢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