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跳河,是安楚強推了我。”
秦葉知道八十年代思想保守,像覺星村這樣的小地方,更是把女孩的清白看得比什麼都重。
何況原主跟安楚強的确什麼都沒發生。
安楚強倒是提過,不過原主精明,擔心她給了身子,安楚強反悔不要她。
“我跟安楚強是在搞對象,可我和他什麼都沒發生!!”
秦葉理直氣壯道,“大伯娘,您去把我大伯叫來,我要和他當面對質,我倒要問問他,為啥要紅口白牙辱我清白!”
她可以不在意外界的風言風語,但不能讓原主的家人在村子裡被人戳脊梁骨。
“呸!你說沒有就沒有,誰信啊?村裡人天天見你跟安知青鑽玉米地。”
大伯娘沖着秦葉又啐了一口,指指點點地數落,“你尋死覓活跳河也不是第一次了,怎麼?我家糧平老實忠厚,會亂嚼舌根不成?”
最近農閑,她男人現在在曬谷場照糧,一天比村裡其他人多賺好幾個工分呢!多少人都眼饞這個活計,她才不要喊男人回來跟死丫頭扯皮,谷場的活要是被村裡人替了,她找誰哭去?!
秦葉冷笑:“我現在懷疑我大伯是安楚強的幫兇,他倆合謀要殺我。我要去公安局報案!”
這個年代,警察還叫公安。
在大多數村民眼裡,公安局就是舊社會的衙門,對平頭百姓而言,帶着天然的威懾力。
大伯母聽到秦葉說要報公安,氣得直哆嗦:“去!你去!我看公安是抓你還是抓我們!我還要告你亂搞男女關系,叫公安槍.斃你呢!”
“葉葉……”
自秦葉清醒後,秦母已經是第二次聽她說,她是被安楚強推進河裡的。
秦母見她的神情實在不像是說假話,小心開口試探:“你真的不是自己跳河?”
秦葉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看來原主一次次鬧自殺,鬧得在親人面前信任值将近為零啊。
她對上秦母紅着的眼眶,鄭重地搖搖頭:“我保證,娘,我不是自己跳進去的,我願意為我的話付法律責任。”
“诶,诶,娘信你。”
秦母想到女兒差點兒被安楚強淹死,鼻子一酸,眼淚唰地又下來了:“天殺的安楚強!走,娘帶你去縣城找公安,非得把安楚強抓住槍.斃不可!”
她将秦葉扶下床,攙着她往門外走。
大伯娘意識到這娘倆兒是要來真的,連忙追上去:“孫金鳳!你們要告安知青就告,可不許攀扯我家糧平哈!他在曬谷場一天好幾個工分,耽誤了我家賺工分,我讓你們家賠!”
她反正不信秦葉說的。
這娘倆要報案就去報,公安局到時候抓人抓的也是她倆!她家糧平可顧不上跟這娘倆玩過家家。
秦葉停下腳步,扭頭深深看了大伯娘一眼:“說夠了嗎?”
大伯娘第一次見秦葉露出這樣的眼神,冷的像刀子。她吓得瞬間噤聲,掀開門簾,先一步溜了。
秦葉收回視線,面對秦母,眼神重新變得溫柔起來:“娘,那咱們走吧。”
不告秦糧平是不可能的。
秦糧平身為原主大伯,枉顧事情真相,胡說八道。
原主已經不在了,要是她沒穿來,公安聽了“目擊證人”秦糧平的話,說不定真的會以自殺結案,讓真兇逍遙法外。
她既然占用了原主的身子,最起碼,得替原主查清真相,以告原主的在天之靈。
……
正值農閑,村口坐着不少閑漢婦人們在打诨聊天。
遠遠看到秦葉和秦母過來,幾人互相努努嘴,看熱鬧不嫌事大:“鳳鳳,真帶你閨女去找公安啊?我看你也是頭腦發了昏咯!”
秦母受慣了村裡人的冷嘲熱諷,沒吭聲,拉着秦葉遠遠繞開衆人,快步出了村。
她們一走,婦人們徹底打開了話匣子,揪着秦家數落個不停。
“嘿,你們猜怎麼着,我娘家兄弟前些日子還向我打聽秦葉,說是沒見過這麼俊的姑娘,想娶回家當老婆。”
“人家秦葉心氣高,可是要嫁城裡人的,哪能看得上咱這泥腿子?”
“嘁,就她家那情況,藥罐子爹、沒本事媽還有個二流子弟弟,就是天仙也沒人敢娶回家!”
“天仙?我看秦葉是個破鞋才對!”
追求原主失敗的男人揪住話題,開始借機造謠,“我親眼見到她跟小白臉知青在林子裡那啥……她哪裡是進城告公安,分明是找借口進城給小白臉送……哎呦喂!”
男人捂着眼睛,吃痛驚叫:“哪個孫子拿石頭砸我?!!”
“你爺爺秦澤!”
黑瘦的身影從樹上一躍而下。
秦澤撲上去,将男人壓倒在地,砸到男人臉上的每一拳,都下了十成十的狠勁。
衆人嚼舌根被正主聽見,哪裡還敢在村口呆着,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挨揍的人。
大家紛紛作鳥獸散,隻留下男人一個人在原地,獨自充當秦澤的人肉沙袋。
男人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求饒:“小澤哥,不,澤爺爺,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造你姐姐的謠。我真的錯了,求您饒了我吧!”
秦澤聽着男人的連連哀嚎,覺得教訓的差不多了,才停了手,擡手拍拍男人的臉,警告道:“就這一次,以後再讓爺爺聽到你嘴賤,小心綁了你去沉塘!”
他起身,從男人身上跨過去,又在褲兜裡摸出根紅梅牌香煙,叼進嘴裡:“滾吧。”
男人忙不疊從地上爬起來,不忘顫着手掏出火柴盒,想給秦澤點上。
秦澤偏頭躲過,擡腿踹開男人,冷聲罵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