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想起這位兼具王謝兩家頂級血脈的天之驕女,低聲提醒道:“等會兒,你們千萬别出頭。”
劉郁離為了驗證心中猜測,低聲問道:“因為那位大小姐。”
馬文才臉上生出幾分好奇。
尋了一個空隙,陸時以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三年時間,五次議親,全黃了。”
偏偏每一次,王玉英總能找出不同的理由攪黃婚事。
第一次,嫌棄男方長相,食不下咽。
第二次,認為男方無才,蠢鈍如豬。
第三次,是無德,風流成性。
第四次,她不喜歡。
第五次,她喜歡了,但她的父母卻堅決反對。
因為門不當戶不對,王玉英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小士族,聲稱對人家一見鐘情,非君不嫁。
陸時擔心要是劉郁離、馬文才在宴席上大出風頭,被王玉英拿來做筏子,豈不是池魚之殃。
劉郁離和馬文才對視一眼,總算明白,為何之前桓伊沒有介紹彼此身份,反而急着讓下人把他們帶走。
兩人一想到之後要做的事,總覺得心裡發毛。
不出風頭是不可能的。宴會上這麼多人,他們不自己争取,如何赢得與謝道韫面談的機會?
青衣仆從宛若幽靈一般突然冒出來,抓住機會,勸誡道:“二位還是去後面坐吧,不打眼。”
劉郁離、馬文才還未說什麼,一道聲音插進來,“他們與我同坐。”
順着聲音望去原來是桓伊走了過來。
陸時上前一步,激動道:“吳郡陸時拜見桓府君。”
桓伊擺擺手,示意毋須多禮。分别掃了三人一眼,問道:“你們是同窗?”
三人一緻點頭。
桓伊:“都定親了沒?”
此問題一出,三人神色微妙,他們可不認為自己能攀上琅琊王氏的門檻。
馬文才一馬當先:“家中正在議親。”絕口不提自己是為了逃避議親出來的。
陸時當仁不讓:“在下曾當衆向一位姑娘求親。”絕口不提被人發了号碼牌的事。
壓力一瞬間轉移給劉郁離,隻見她微微扯動嘴角,平淡吐出幾個字,“我喜歡男子。”
咳咳!桓伊被劉郁離的話嗆到了,年輕人真是什麼都敢說。
馬文才、陸時先是瞳孔一震,轉而相視一眼,認為彼此都輸了,論找借口還是劉郁離夠狠。
共同向她投出一個深表敬意的眼神。
桓伊握緊腰間竹笛,“時間不早了,先入席吧。”
幾人各自落座,不多時宴會正式開始。
随着宴會主人緩緩踏入廳堂,嘈雜聲漸漸消失。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道袍,一派仙風道骨的王凝之,緊随其後的就是東晉第一才女謝道韫。
腹有詩書氣自華,清風朗月謝道韫。劉郁離第一次覺得美在謝道韫身上具象化了。這種美不在于皮肉,而在于從骨子裡透出的清貴,叫人望之脫俗。
劉郁離的目光一直追逐着謝道韫的背影,“我若是能得她一二風采,真是死而無憾!”
全程沉浸在謝道韫的風采中無法自拔,劉郁離連宴會開場詞都沒聽進去一個字,一旁的馬文才伸手扭她一下胳膊,疼痛之下方才回過神了。
馬文才見劉郁離一臉癡相,忍不住開口道:“她最小的女兒都比你大。”
劉郁離瞥了馬文才一眼:“若有詩書藏在心,歲月從不敗美人。”
她忘記這句話是在哪裡看到的,用來形容謝道韫恰如其分。美玉的光芒從來不會因時間流逝而有所暗淡。
馬文才挑眉反問道:“是誰剛才大言不慚,說自己喜歡男子?”
劉郁離白了他一眼,“長得好看的,我都喜歡。”
顔控的世界就是如此純粹。
馬文才譏諷道:“你的一顆心裝得下謝大夫,還容得了天下美人,不嫌擠嗎?”
之前是誰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說對謝若蘭思慕已久,還打算在完成學業後,請師母做媒提親。
現在看來劉郁離早就将人置之腦後了,見異思遷說的就是他。
劉郁離:“如果文才兄将來喜歡上一個不喜歡你的姑娘,你會為了得到她而不擇手段嗎?”
等再開學,祝英台的身份很快就會暴露,馬文才還會像原著一樣因求不得而黑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