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蛇穿破空氣,劈在不遠處的某棵樹上,雷車轟鳴,天地為之一顫。
暴雨毫無停歇之意,嘩然飛落,将所有聲音都掩蓋在雨聲之中。
白拂英驟然睜開眼,翻身一躍而起,長劍即刻出鞘,指向洞口的方向。
就在剛剛,她聽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聲音。
不是雷聲,不是雨聲,更不是什麼蟲鳥妖獸的鳴叫聲。
那是一聲劍鳴,從遙遠的林間而來,幾乎瞬間,就讓她從入定的狀态中清醒過來。
半晌,外面都沒有再傳來任何聲音。
白拂英放下劍,慢慢走到洞口,視線穿過遮擋的樹枝,遙遙地望向密林中。
樹枝張牙舞爪地生長着,暴雨阻擋住她的視線,遠遠望去,隻能看到遙不可及的黑暗。
白拂英睡意全無。
她收劍入鞘,靜靜地凝視着黑夜中的雨幕,又回想起那道被雷聲遮蓋住的劍鳴。
那是一種很獨特的聲音,像是風吹過山谷發出的嗚咽,又像是海浪掀起,發出的恐怖尖嘯。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
玄雲仙宗有一門特殊的劍法,修此劍法者,用出來的劍,便會帶有這樣似風鳴似海嘯的劍鳴聲。
白拂英握緊手中的劍。
沒有任何花紋與裝飾的古樸劍柄,讓她感受到了些許的安心。
謝眠玉用的就是這種劍法。
當然,用這種劍法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隻有謝眠玉一人。
為了不破壞太荒禁制,加上秘境隻有築基期及以下才能進,謝眠玉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
剛才那聲劍鳴,應該來自使用同一種劍法的其他人。
他們來了?
看樣子,好像還和不知道什麼人打了起來。
白拂英眉頭動了動,回到原地打坐,沒有去湊熱鬧的意思。
沒有好處的熱鬧,她可不去看。一個弄不好,就被濺一身血。
不過說起來,能用出這種劍法的,修為也低不到哪裡去,白拂英記憶裡,符合條件的也隻有寥寥幾人而已。
而這幾人,都不在秦闊給她的名單上。
白拂英閉上眼,不去細究這件事。
可惜的是,她剛剛找到了一點“劍意”的狀态,卻被那聲劍鳴打斷了。
之後半晚,她惦記着玄雲的事,一直無法靜下心找回當時的狀态。
直到夜晚過去,天色微明,白拂英站起身,整理好思緒,又抹去留下的痕迹,繼續朝着秘境的方向趕去。
暴雨下了一夜,道路愈發泥濘。
直到今早,雨才慢慢停歇,山間卻起了濃霧,走在路中,也隻能看到前後幾丈遠。
白拂英繞過一具被藤蔓纏住的白骨。幾根生長着尖刺的藤蔓想要絆住她的腳步,吸食她的鮮血,卻被她拔劍無情砍斷。
再向前走,前面出現了一棵倒落的大樹。
橫在地上的樹幹有一人高,嚴嚴實實地擋在她的必經之路上。白拂英攀上樹枝,跳上樹幹,微微蹙起眉。
樹幹另一邊的路上,正橫七豎八地躺着十來具屍體。
屍體有男有女,從衣着來看,應該是太荒人,此時正趴在地上,武器落了一地。
雨水沖刷了一夜,沖去了大部分的血迹,屍體的顔色變成一種驚恐的慘白。
白拂英從樹幹上一躍而下,落到一具趴着的屍體邊。
她掃視一圈,撿起一根木棍,把屍體翻了個面,露出屍體喉嚨處猙獰的傷口。
劍傷,一擊斃命。
白拂英又看了眼周圍的情況以及戰鬥的痕迹,簡單做了判斷。
應該是玄雲仙宗來的三個弟子被這些人盯上了。
這些人圍攻了他們,沒想到玄雲三人卻不是軟柿子,反而把他們給反殺了。
昨天她聽到那聲劍鳴,應該就是玄雲的人與這些人打鬥時發出的。
她之所以這麼笃定,是因為除了劍痕外,她還注意到這些死者的武器、儲物袋都沒有被拿走。
任何一個太荒修士都不會如此浪費。
隻有中洲的大宗弟子,才會因為看不起這點物資而放棄戰利品。
白拂英擡起頭,幽幽地看向遠方。從痕迹來看,玄雲三人應該是往秘境的方向走了。
如果她再往前,說不定會與他們碰個正着。
不過,那也無所謂了。
白拂英收回目光,從屍體中穿過。沿着原本計劃好的道路又走了兩個時辰,前方樹木漸稀,濃霧愈重。
在濃霧的深處,隐隐約約傳來幾句人聲。
在向前走,前面的人影多了起來。所有人都抱着武器,穿着黑衣,凝望着山與霧之間。
白拂英頓住腳步。
在群山的懷抱之中,一個色彩鮮豔的靈氣罩緩緩流動,罩住了眼前的天地,也擋住了衆人的視線。
一片落葉被風吹動,輕輕飄到那看似柔軟無害的靈氣罩子上。
那靈氣罩子流動的速度變快了幾分,隻見那落葉微妙地靜止了一瞬。
随即,便在重重靈氣的絞殺下化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