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整整下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停。街邊積起淺淺的水窪,月光照在水窪裡,倒顯得街道明亮了幾分。
白拂英戴了頂大大的鬥笠,遮掩住容貌,從容地走在夜色中。
拐過幾個複雜彎路,路過幾具橫在路邊的屍體,再向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條小巷。
小巷的盡頭,是一面爬滿了藤蔓的破舊磚牆。
白拂英腳步沒有停,徑直朝着磚牆繼續走過去。
在她接觸到牆體的一瞬間,所有藤蔓、磚石都化作彩色的泡沫薄膜,沒有任何阻攔,任由她穿破禁制,來到牆後的世界。
霎時間,眼前豁然開朗。
原本破舊的小巷變得燈火通明,人聲嘈雜地交織在一處,随處可見販賣物品的修士。
也有許多人在各個攤位間穿梭,想要尋找心儀的物品。隻是太荒資源匮乏,好東西卻是不多。
黑市的布局和她印象中大差不差。
白拂英壓了壓鬥笠,順着人流一起,朝着街道中央走去。
她此行來黑市的目的很簡單,一是購買能醫治經脈損傷、修補本源的藥品;二是尋找适合她的新功法;三是來找一個人。
後兩個需求倒不是特别急,白拂英來黑市,還是以買藥材為主。
不過太荒貧瘠,靈植都長在她醒來時的那片森林裡,很難采摘。
許是運氣不好,她今日一連走過十幾個攤位,連一株合适的藥材都沒見到。
白拂英微微皺起眉。
這就有點反常了。
她記得靈植稀少歸稀少,但仔細找找,還是能買到的,今日怎麼一株都沒有?
照這情況,她隻能買點妖丹将就着用了。
白拂英又在黑市内轉了一圈,果然一棵靈植都沒有。
見狀,她隻能退而求其次,在一個攤位前停了下來,去挑選攤位上擺放的妖丹。
隻是這些妖丹的品質也十分參差不齊,白拂英勉強挑了幾個能用的,正欲結賬,餘光卻瞄到角落處擺放着一隻潔白的角,眸光一動。
她放下手裡的妖丹,拿起那隻角,仔細觀察起來。
這隻角應該屬于一種叫做雲蘆的妖獸。此種妖獸外表似牛,頭生雙角,生性好鬥。
雲蘆在太荒很常見,白拂英倒不意外。真讓她有些驚訝的,卻是這隻角的尖端部分。
原本鋒利堅硬的尖角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削去一截,截面平整如鏡,仿佛削去尖角的人動手時沒有一絲停頓,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可白拂英卻知道,雲蘆的角十分堅硬鋒利,幾乎很難砍斷,是一種上好的煉器材料。
而尖角處,則又是整個雲蘆角最堅硬的部分。
白拂英看着雲蘆角那個光滑的切面,思量片刻,伸出手指摸了上去。
就在指尖與角接觸的刹那,熟悉的刺痛感再次襲來。
是劍氣!
白拂英幾乎是立刻想起了前幾天在森林裡遇見的那隻焰雲蟒。
當時焰雲蟒也被莫名的劍氣所傷,那劍氣同樣霸道、強勢、一氣呵成,兩股劍氣分明出自同一人之手!
白拂英縮回手指,抹去指尖的血珠。
即使是殘餘不知道多久的劍氣,也能輕易刺破她的皮膚,可見劍氣的主人有多強。
太荒有這麼強的修士嗎?
她前世在太荒生活了那麼久,怎麼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個人?
一個個名字從她腦海中浮現,卻又被她一一否決了。
幾息後,白拂英斂下思緒,揚了揚手裡的雲蘆角:“這個缺了一角。”
擺攤女修有些不耐地“啧”了一聲:“天生就缺啦。大不了算你便宜點了。”
白拂英道:“天生?你獵到它的時候就缺了一塊?”
“對。”
“你在哪裡獵到的?”
“就在那邊。”女修擡手,虛指了個方向,“森林最西邊,靠着山的那邊。”
果然。
她描述的位置,和焰雲蟒出現的位置相近。
也就是說,那個出手傷了焰雲蟒和雲蘆的修士,極有可能就在那片範圍活動。
隻是有一件事白拂英不明白。
這名修士出手削了雲蘆的角,又重傷了焰雲蟒,也就是說,此人完全有實力殺了它們。
可他卻放了它們一命,焰雲蟒是被錢三津殺的,雲蘆卻是被面前這女修捕獵到的。
這又是什麼意思?
許是她出神久了,那女修越發不耐煩道:“你到底買不買?”
白拂英回過神:“買。”
她拿着雲蘆角,思索一下,又把剛剛挑好的妖丹放到面前:“這些也拿着。”
光是這幾樣東西,就花去了她不少靈石。
見成交了一筆大生意,女修神色稍緩。白拂英趁機問她最近有沒有靈藥靈植要出手。
“靈植?”女修嗤笑一聲,“别想了,這段時間黑市上不可能有靈植賣。”
白拂英問道:“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城主受傷的事?聽說傷得不輕呢,啧啧。城主府的人最近高價收靈植,别說靈植本來就少,就算不少……”
女修看了眼白拂英:“又為什麼要賣給你?”
瞿不知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