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的眸光一直鎖在姜玖臉上,直到近在咫尺,他才伸出大掌。
姜玖沒有動作。
下一刻,一股掐痛感在她臉頰處漾開……
“嘶~”她吃痛,眼睛蓦地一瞪,“你掐我作甚?”
謝祁一笑。
磁沉的低腔自她心頭碾過,化作一股奇異的酥感遊走在周身,可姜玖并沒有就此作罷,她不甘示弱,擡手就去掐謝祁的臉頰!
豈料,謝祁雖未躲閃,眉宇間卻蹙起無辜之色,“你去南陽郡時我便神志不清,躺在床上時還被你看了個遍,好不容易醒來,你又跑沒影了,我這段時日,一直覺得自己置身夢中,很不真實……”
“那你掐我作甚?”她還了回去,見他吃痛颦眉,這才心滿意足。
誰知她才收回手,謝祁又掐了回來,不過這一次,他的動作輕柔了許多,隻是将她的唇角扯出些诙諧來。
“真的是我的阿玖……”他呢喃出聲。
“謝,祁!”
“嗯,在呢,别擔心,我好得很。”他開懷一笑。
誰擔心他了?!
姜玖尚未來得及反抗,就被他強勢擁入懷中。
鼻尖撞向他堅硬的胸膛,姜玖吃痛掙紮道,“别發瘋,放開我……”
“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不對我負責嗎?”
“你……一個大男人,看了便看了,我都沒找你算賬,你自己倒先扭捏上了……”
“所以,你說要對我負責的話,都是為了安慰我而騙我的?你現在要反悔了嗎?”
他還委屈上了?
不對……
姜玖找回思緒,謝祁這是在對她……死纏爛打?
“你不會想和我一起去江州郡吧?”姜玖不再動作,隻是任由他抱着。
謝祁動作一滞。
他松了松手臂,垂眸望着懷中人,“南陽郡我都安排好了,你不是會易容嗎?給我易容成喬北枭的手下,我親自送你到江州郡,再和桓七郎交代幾句,也耽誤不了幾日。”
想到之前的刺殺,姜玖仍心有餘悸,是以,她想都沒想,直接一口應下,“也罷。”
默了一瞬,她繼續道,“謝家軍如何了?”
謝祁面色終于有了些嚴肅,“感染了三成,痊愈了四成,還有三成處在發病的邊緣,商老這段時間也研制出了對症之藥,大大縮短了感染周期,不過,若想重振軍心,至少還需三個月時間。”
“三個月,若溫喬彧動作别那麼快,相信很快我們就能掌握主動權。”
謝祁有些擔憂,“你放走溫喬彧一事連南陽郡都收到消息了,可見建康那位早已對你恨入骨髓,你打算何時澄清?”
姜玖輕歎,“至少要等到謝家軍痊愈之人超過大半。”
這一場攻心之戰,最考驗的,便是心理承受能力。
所幸,姜玖從不在意旁人的言語與動作。
一路入江州郡,光景早已今非昔比,就連百姓的态度也與她拿下和談書時截然相反。
曾經前呼後擁的贊賞與追随,如今變成了一聲聲的唾罵,偶有孩童朝馬車中扔來爛菜葉子,被喬北枭呵斥一句,對方父母也隻是下意識護着孩童,再投來一抹似有若無的鄙夷與白眼。
入了别院,姜玖命人将棺椁下葬。
日暮十分,桓七郎身着盔甲,匆匆而至。
他剛從戰場上下來,風塵仆仆,雖倦色難掩,也依舊意氣風發。
見到姜玖的瞬間,他先是一怔,接着嫌惡地數落一句,“穿的什麼玩意兒?晦氣!”
“做戲嘛,當然要做全套。”姜玖早已備好飯菜,她示意夏梨守好院門,這才将桓七郎請進了内閣。
望着滿桌豐盛的菜肴,桓七郎面上一喜,“悶葫蘆,你這是想通了?都自備酒水了?”
但随即,他眉心又攏起愁容,“眼下怕是不行,我家中有悍虎,盯我盯得緊,連我與婢女多說幾句話都要質問個不停,前幾日還從兖州追我到江州郡來了,待我與她商量商量,一定把她哄好了,再接你過門……”
說罷,他上前就要去拉姜玖的雙手,卻被一聲厲喝驚得動作一頓:
“把你的爪子拿開!”
謝祁從從屏風後大步邁出,不由分說地将擋在了姜玖身前,“找你的人是我,她是在替我做掩護。”
桓七郎蓦地瞪圓了眼珠子,“謝祁?你還活着?”
“承你吉言,我活得很好。”謝祁咬牙切齒。
桓七郎這才顫抖着下唇,幹嚎着握了握謝祁的雙肩,又重重拍打他的胸膛,“謝兄啊,你總算活了,我甯願去打胡人,你可知那魏軍有多狡猾?與他們打,拼的根本就不是兵力,拼的是腦子啊!玩不過,根本玩不過……”
謝祁被他拍得有些不适,姜玖見狀,急忙推開桓七郎,冷冷數落一句,“你别打他,他才康複不久,哪裡受得住你這番折騰?”
???
桓七郎張着嘴愣怔了片刻,見姜玖與謝祁動作不知何時已經親密至此,他顫了顫唇角,不敢置信道,“謝祁,你偷我家了?”
“注意你的用詞,以往不過是你對她死纏爛打,往後還請離她遠一些。”謝祁把姜玖護在身後,擡手點了點桓七郎,以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