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謝祁說的,桓七郎自小與公主一同長大,他一眼瞧出了姜玖的身份。
見姜玖不說話,他用肩膀撞了撞她,壓低聲音道,“行了别演了,說說看,怎麼又讓你出面了,表妹呢?”
“公主她……”她不知如何開口。
桓七郎盯了她半晌,又哈哈一笑,“瞧我問了些什麼廢話,入魏自然要有武藝傍身,表妹那個羸弱不堪的小女子,你哪裡放心得下她?定是你不松口,這才與她換了身份,是不是?”
不等她回應,桓七郎又将手中的大氅披上她的肩膀:
“不說這個了,悶葫蘆,我帶你看個好東西,待會兒你瞧見了可千萬别感動到哭鼻子!”
他引着姜玖來到公主的江州郡别院,入眼便是開得如火如荼的黃梅。
“怎樣?這黃梅香沁人心脾,我應表妹的要求,在那邊養了蜜蜂,待明年開春,用這黃梅蜜給你做雪梨酥吃,保準你滿口留香!”
姜玖擡眼望向那片花海,紗燈搖曳中,一滴清淚自她眼角緩緩流出。
桓七郎“啧”了一聲,接着無奈揮了揮手,“你呀,做回自己時總是這樣,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話,行了,我知你不喜熱鬧,你先回房休息吧,待會兒我讓人把飯送進房裡,如何?”
姜玖吸了吸鼻子,默默點頭。
桓七郎拍拍她的肩膀,接着轉身離開。
姜玖推開房門,掌燈後靜坐在桌案邊,思緒慢慢被拉得綿長。
木椟靜置在一旁,幽香陣陣,混着公主慣用的香料,交織出詭異的靜谧。
姜玖覺得有些熱,她以手撐着下颌,閉上眼睛打算小憩片刻,直到有人敲響房門。
“請進。”她微微張口,吐出的字不知為何,竟染上了些靡靡之味。
暗夜裡的燈芯燃盡了最後一點光亮,随着噼啪一聲,沒入滾燙的熱油。
房門被人推開,姜玖擡眸,眯了眯眼眶,一顆心止不住跳了又跳。
雙目似乎被輕紗遮住,那人的輪廓忽明忽暗,隻有熟悉的腳步昭示着,來人并無危險之氣。
“你是……謝将軍嗎?”
不知是困了,還是真的染上了風寒,明明吹來的是冷風,可她仿佛被架上了火堆炙烤,那點微不足道的沁涼根本緩解不了她自胸腔蔓延而出的灼熱。
她晃了晃腦袋。
可是越是晃動,她的眼前越是混沌,最後不得已,她隻能撐着桌案緩緩站起身,試探着靠近來人。
對方的聲音聽得不甚清晰,姜玖覺得很是口渴,她想了想,又轉身摸索着去尋桌案的茶盞。
“在找什麼?”
高大的身影一壓而至,這一次,她終于聽得真切了,是謝祁。
“水。”僅僅一個字,她仿佛用盡了全力。
“别動,我拿給你。”
他似乎換了燈芯,房内重新被昏黃籠罩。
可姜玖的眼前依舊模糊,她費力睜大雙目,恍惚間,一股溫熱自她唇線緩緩流淌。
“怎麼連茶盞都握不住了?以往你可沒那麼嬌弱……”
謝祁輕笑,手上的動作卻愈發輕緩。
渴。
喝茶無用。
明明是生津止渴之物,可絲毫緩解不了她嗓間的灼熱。
不對,這種感覺……
她猛然起身,“謝祁,我好像……中毒了……”
額頭磕上他的胸膛,她痛得她鼻頭一酸!
“小心些,方才吃了什麼?”
眼睑被粗粝的指腹撥開,謝祁仔細查驗了一番,才道,“不緻命,等着,我給你叫醫者。”
見他要離開,姜玖倏然拉住他的衣袖。
氣息逐漸迷離飄忽,她認真叮囑道,“讓桓七郎請商陸來,記住,隻能是…..商陸。”
“好,我先扶你去卧榻上躺着。”謝祁的大掌搭上她發燙的皓腕。
“謝祁,别離我太近。”她的呼吸發着顫,五髒六腑仿佛正在慢慢被灼傷。
而想要緩解這種焚炙的痛楚,眼前的男人,就是最好的良藥。
謝祁自然不明白姜玖的用意,但她既然說了,勢必有她的道理。
“行,你自己過去,我跟着你。”他刻意拉開距離。
得了自由,姜玖摸索着往内閣走,身後,謝祁将她鬓角滲出的汗盡收眼底,直到不經意間瞥見她逐漸绯紅的脖頸,他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
這是……媚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