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那将領惱羞成怒:“你一個白面書生紙上談兵,根本看不見前線厮殺!守不住就是守不住,有本事你讓北安侯來守!”
說罷,他硬推開北安軍護衛,向奔走的士兵喊到:“收拾兵刃向東進軍,與平逸王彙合…”
話音未落,铮的一聲冷鐵聲如雷貫耳。
段懷容反手抽出一護衛的佩劍,劍鋒直指那将領喉間。
頃刻,一切都安靜了。
将領停止了呼喊,衆士兵停止了奔走紛紛注視,四周隻剩下了雪落的漱漱聲。
“你若敢退,斬首以儆效尤。”
段懷容聲音冷得連寒風都遜色三份,他桃花眼眸微擡,誰也揣測不出平靜的面色下是怎麼樣的盛怒。
将領抖了抖,喉結明顯因懼怕而滾動一瞬。可他還是強撐着挑釁:“你敢!憑什麼?我是平逸王嫡系副将,你…”
段懷容面色未改,手腕一振。三尺外的劍鋒頃刻劃過那将領的項間,留下一道血痕。
隻是劃破了皮膚,鮮血緩緩滲出流下。
刹那間,在場所有人屏氣凝神,就連文仲奇和北安軍護衛都繃緊了神思。
那将領驚恐低頭,顫抖着摸了摸自己脖頸,确認身體和腦袋還沒有分家。
“翻天了!敢動老子!給我綁起來!”他此刻已經處于自保,驚恐又急切。
可北安軍的護衛一拔劍,又沒有士兵敢圍上來。
段懷容甚至帶着點點不屑的笑容:“你可想好了,你要綁的是北安侯的軍師。”
此刻,他絲毫不介意借用秦獨的名聲,來一出狐假虎威。
北安侯是皇帝都要給三分面子的人,朝中誰敢明目張膽與他作對。更何況,秦獨性子張狂,軍中無人不知。
那将領自知綁了這軍師有害無益,于是怯懦下來。
“帶着你的人,殺回去。”段懷容的眸子懾人:“北安侯到之前,你若再退,我來殺你。”
說着,他以劍鋒輕抵了剛剛劃開的口子,又一道鮮血流下,将領疼得渾身一顫。
段懷容像個平靜的瘋子,讓人無法揣測他下一步會做出什麼瘋事來。
那個将領已經被這樣的氣勢壓制,明顯亂了方寸,四下環顧半晌,不甘喊了一嗓子:“都給我殺回去!”
四周士兵開始猶疑,可瞥見段懷容的神色,又紛紛手腳麻利往前線方向而去。
段懷容望着那些潰兵敗将的背影,又一次對朝廷添了失望。
将不為将,兵不為兵。若是哪日外族乘虛而入,靠這些人來守,豈不是等于将山河拱手相送。
腐朽之廈,搖搖欲傾。
……
回程路上,連同文仲奇在内的北安軍都對段懷容添了幾分敬畏。
他們見過秦獨的雷霆之怒,可仍被今日段懷容那平靜一劍而震驚。頗見氣勢,頗有膽量。
八百北安軍頂住壓力,豫州軍先鋒部返回前線,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局勢。即便敵軍仍在前推,速度卻已經慢了很多。
在段懷容強壓之下,防線破了的口子堵上了。
這無疑救了冀中城池和還在路上的秦獨。
午後,并州的三百鐵騎如約而至,帶着黃土大河的殺戮之氣,如一柄鋒利的匕首刺進叛軍側翼。
局面即刻扭轉。
七千叛軍收尾不相顧,任由并州鐵蹄穿梭其中打亂陣腳。
時進近日落,三方配合之下,平逸王部已經前推三十裡,回到了最初防守的位置。
段懷容終于松了一口氣,他覺着若是秦獨在,一定會趁夜火燒連營将叛軍一舉擊潰俘盡。
可趙岑沒那樣的魄力,隻能等明天清晨北安軍抵達。
段懷容一夜未睡,終于在次日天亮前收到了秦獨的消息。
北安軍已至。
至此,這一戰終于沒有任何懸念了。
天将明,西側一片火光應亮天際,果然火燒連營,殺聲震天。
直到天光大亮時,前線已經傳來了清繳俘虜和兵刃的消息。
段懷容立于中軍帳外,将近日胸中濁氣盡數呼出。
此刻,他竟莫名想見一見秦獨。看看率軍往返奔襲幾百裡的北安侯,此刻是否雄姿英發。
突然,一士兵匆匆跑來,面色不好:“段先生,平逸王來了。”
話音未落,其後帶着怒氣的腳步聲已經逼近,趙岑帶着十數人來者不善。
段懷容掃量一眼,見到了趙岑身邊跟着昨日的那個将領,便知道來興師問罪的。
來者不善,他垂眸輕笑自有計策,與身邊士兵低聲調侃道:“去告訴侯爺,平逸王來找他軍師麻煩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
往前秦獨遠在天邊靠不着,現在可是不用他再做什麼出頭鳥。
士兵答是,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