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沉着冷靜的萬堯清一把将蘇更闌拽進自己胸膛,一副死也要死在一起的架勢。
“咕噜...”
蘇更闌有點吐泡泡了。
他換不了氣了。
“咕噜噜......”
要放棄了。
萬堯清也不遊了,他們靜止着下沉。但萬堯清不忍看他難受,于是在水中貼上了他的唇瓣,把最後一絲幹淨的氣息當做禮物送給心愛之人。
當年就是這一絲氣息使他們産生羁絆的。
蘇更闌腦子清醒了一下,眼睛忽然瞥見了一個水中石門!
生死之際他陡然來了力氣,抓着萬堯清的手直奔石門,什麼都來不及溝通,所有力氣都隻能用來逃生!幸好将軍和他心有靈犀,好不猶豫地陪他一道玩命。
上天又一次眷顧了他們,石門并未封閉,所以他們順利地來到了門後;更為奇異的是,原先湍急的漩渦漸漸停息,水位持續下降,最終降至石門以下。他們狠狠地喘着粗氣,心肝肺都裂開似地疼。
“咳咳...這不會、咳咳咳!真...是鬼門關吧?”小蘇眼冒金星着說:“我感覺我看見我爺了。”這不是胡說,他剛才差點憋死的一瞬間就是看到老蘇的臉了,老蘇站在石門這兒跟他打招呼。
“你看。”将軍指着繼續下降的水位,神情竟有些驚訝。
“啥啊?”蘇更闌湊頭過去。
接下來的場景讓他們二人都變成了啞巴。
---又是一座新的石像,和剛才炸開的那座一模一樣。
可以說下面的空間和他們剛才見過的幾乎是複制粘貼,但唯一不同的,是所有的水全都流走了,下方空間幹燥得很。
“将軍大人,如果我沒瞎的話,這些不會是你要找的兵器吧?”蘇更闌顫顫巍巍地擡起手,哆哆嗦嗦地指向排列整齊且琳琅滿目的武器。
隻見青銅寒光,鐵甲凝霜。刀劍、弓弩、長矛、戰斧、鐵鍊......這像是一座沉默的殺戮孵化地,不知即将吞噬多少鋒芒血鏽。
蘇更闌擡頭看看,又低頭看看,原來這空間被分成了三層,好比一個三層抽屜。
最頂上是書房,第一層是深潭。拉開第二層,深潭裡的水便全部往下降,急速下降的水就是拉開第三層抽屜的“手”;待水從縫隙流幹後,第三層抽屜裡的寶藏就露面了。
蘇更闌有生之年哪裡見過如此浩瀚的兵器庫,與這個視覺沖擊類似的還是秦兵馬俑來着。
“将軍大人,這是你要找的嗎?”
“是,卻也不是。”将軍鮮少給出模棱兩可的回答。
“這是何意?”
“甯家□□之事早已被朝廷察覺,今日在甯宅地下發現兵器庫是能說得通的。”
“噢我想起來了,你交代我尋找的城防圖是指向甯安城的,所以真正要找的兵器庫其實不是這個。”
“嗯。”
即便萬堯清嘴上不說,但蘇更闌敏銳發現将軍的眼睛都亮了,那是一種獵人摸到趁手獵槍時掩蓋不住的喜悅,也是文人得到好墨好筆時無法克制的快樂。
于征戰沙場的将軍而言,一望無際的武器簡直比救命丹藥還管用。
“這可怎麼帶回去啊。”蘇更闌犯了難,“我們自己都還沒出去呢。”
與此同時,地面以上的甯宅裡并不安甯。
隻見小津被重傷在地,數百名紅衣與黑衣互相搏殺,一炷香過去了,地上已然稀稀拉拉躺倒了十幾個。
三天前:
甯謙快速找到了甯宅的密道,然後在密室裡發現一個古怪的棋盤,棋盤上晶瑩剔透的黑白玉石棋子居然拿不起來,隻能撥動,每撥動一次,便能感到地下傳來一陣顫動。
于是小津和甯謙意識到這棋盤就是機關。
“黑子和白子,誰該赢呢?”
二人嘗試着先下了幾步,地下轟隆作響,地上也跟着提心吊膽。若是他們能知道下面有個迷宮,就會懂得這棋子實際上是操縱迷宮石壁的玩意。
“白子吧。”小津說:“光明總會戰勝黑暗。”
甯謙讓小津和其他暗衛繼續下棋,自己則去了另一個地方找線索,那地方有個熟悉的名字---寂聲樓。
小津多留了個心眼,偷偷跟着甯謙來到了越城的寂聲樓。心道:蘇先生此行是第一次到訪越城,這裡的寂聲樓想必并非蘇先生手筆,許是甯家幹的。
沒想到的是,此處的寂聲樓居然與顯陽城那座一模一樣,就連包房門上的鈴铛都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便是裡面沒有啞娘與啞郎。
“你果然有事瞞我。”小津看着甯謙。
甯謙面無表情,“我與你們将軍有血海深仇,怎會對你掏心掏肺?”
說話間,旁邊閣間走出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他衣裳繡着青松與流雲,腰間挂着光澤如脂的玉佩,面容帶笑,款步停在了甯謙身旁。
小津少見地愕然,因感到沖擊而怔住片刻。“陸公子。”他緊咬牙關,卻隻能恭敬地拱手。
“你與陸家是什麼關系?”小津質問。
甯謙移開視線。
陸家松微笑,“想救你的蘇先生,現如今便隻能靠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