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路是一件辛苦的事。
即使蘇更闌坐的是将軍府的馬車,這玩意對标到現在應該算接見領導人的頂級交通工具了,但奈何現實情況令人堪憂,客觀上路不平、馬會累、人暈車。而他們幾乎是晝夜兼程,隻因為蘇更闌太着急親眼見到甯叔。
約莫着兩天過去,他們硬生生趕出了四天的路,所以隻需一夜便能見着越城的城門了。
起初,每到一處新地方,蘇更闌都熱火朝天的品嘗當地美食,規劃着給未來的連鎖酒樓弄個自助餐模式,結果壞就壞在他水土不服,吃啥吐啥,加上趕路辛苦,等到了客棧後連路都走不明白。
“哥你何苦逞強來着,老爹就在家裡頤養天年呢人又不會丢,為何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甯謙背着行囊順便架着他哥,“你先坐一下,我給你倒水喝。”
蘇更闌默默感歎年輕人身體素質真好,然後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其實他身材也還行,但來到這邊以後幾乎沒撸鐵,所以曾經練出來的小肌肉早就融化在這兩年的商賈生活裡了,力量上是肯定比不過某打仗的和某浪迹天涯的遊俠。
唉,人無再少年哇!
蘇更闌本來還在歎息,可是一陣沒來由的心慌突然吞沒了他,心慌,焦慮,仿佛遭遇了雪崩似的無助崩潰,頭暈目眩,甯謙的臉越來越模糊......
“甯...”幾乎是無聲的。
意識掉進了深淵,任由身體徹底的下墜又下墜,可是呼嘯的寒風灌進嘴裡之後發不出任何驚叫來,唯有眼前白茫茫一片。
再睜眼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一處雪山上。準确來說,他好像幻化成了一片随時會融掉的雪花,随着風的方向自由的飄,沒有哪處落腳點是固定的,一直一直的飄。
突然,不遠處飛來一大團姜黃色的...銀杏葉!
雪花蘇瘋狂揉自己的雙眼,不會吧...我是瘋了嗎,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銀杏葉成精後組團大遷徙?!
哇靠,牛逼啊!
神奇的腦回路讓一片雪花居然在如此離譜的幻境中感到趣味橫生,但他沒能單純當個觀衆,很快他就發現銀杏葉們忽然不飛了,它們停住,它們轉向,它們靜止着仿佛有了靈魂。
“ber,看我幹哈啊?”
“咱不是一個物種啊?”
緊接着大團大團的銀杏葉湧向蘇更闌的方向,它們好像是終于找到了主人,在空中飛舞的景象宛若千軍萬馬奔騰沙場!
“嘔...”我醒着要吃暈車的苦,為何做夢還要經受翻江倒海的磋磨哇!
“你個臭庸醫!我大哥究竟何故嘔吐不止且神志不清!”紅着眼的甯謙掐着江湖郎中的脖領子瘋狂的搖,“你若是敢把我大哥藥死了我就殺你全家!!”
大夫哆嗦着苦臉局促道:“這我也不知緣由啊!”
此時門外傳來一道整齊的腳步聲,一聽就是訓練有素的侍衛或家兵,這引的甯謙立刻提起警惕,“誰?!”
他扔下庸醫後閃身門邊,結果正好和推門而入的小津打了個照面。
“你為何在此?”甯謙極其戒備。
小津公事公辦道:“将軍派我保護蘇先生,哪怕蘇先生明面上沒答應,但我在暗處也是要跟着的。”
“你身後這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這裡頭有軍醫,有廚子,還有唱曲的,全都是為了給蘇先生排憂解難的。”
甯謙在聽到軍醫這兩個字時就喜了一下,但他仍表現得倨傲,很勉強地丢下一句:“那就,就來搭把手吧。”
小津目光平直地越過甯謙,顯然把他當成空氣了,這态度讓一個心高氣傲的大俠十分不滿:“哎你什麼意思?你小子踩着我了!”
“活該。”小津很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在你的悉心照顧下,蘇先生兩日内吐了五回,今夜連一頓熱乎的飯都沒吃上;你下水撈魚時倒是玩的不亦樂乎,害蘇先生擔心你,他脫了鞋襪下水後不慎被碎石紮破了腳底,我猜到現在都沒好好處理過。”
一樁樁罪證從小津嘴裡毫不留情的吐出來,瞬間把甯謙怼的面紅耳赤。
小津給軍醫打了個手勢,那軍醫便立刻提着藥箱上前診治了,原先的鄉野醫官哪裡見過這種陣仗,不知該何去何從時恰好被軍醫點了個名:“老鄉拜托搭把手。”
“哎哎哎好嘞好嘞。”
“勞煩您告知我,方才的湯藥裡都用了什麼藥材?”
“哦哦哦,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