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仵作沖進人群!他撞了老将軍的戰馬!】
“什麼?!”
邊關危情不是一日兩日了。
異族蠻人時常挑釁,做生意賒賬耍無賴不兌錢币都算小事,大事是近年來隔三差五的宣戰,當你以為他是真的,他卻不來;可當你以為他雷聲大雨點小時,他又撺掇幾千騎兵偷襲。
他們不打大仗,但熱衷于小仗騷擾,邊關這幾年總是防不勝防,過得異常憋屈艱難。
前些日子旗木得進京應是與朝廷和談,但斡旋之間并未談妥,終究是走到了起大戰前夕的薄冰之際。
然,戰争并非好事,能不打就不打。這一道理連底層的老百姓都懂,那上面自然也懂,于是便派了萬老将軍出征坐鎮,以求威名震懾、上兵伐謀。
隻不過老将軍總歸是個年近六十的半老之人,這差事本該落在年輕的萬堯清頭上。
“但他是個啞巴,無法号令軍隊,就和廢人差不多。”陸家松如是說。
話音未落,蘇更闌就已經飛奔而出,内心焦慮不安的祈求戰馬蹄子千萬别把仵作給踩死了。
凜凜寒風呼嘯着刮過耳廓,風聲與心跳聲交纏,他聽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分神暗罵了一句陸家松無知!啞巴才不是廢人!
等我給他教會手語,他就是最厲害的人!
越往外跑,就越聽得到人群的吵嚷。
“不祥之兆!不祥之兆啊!”有人哭天喊地,像是給死人哭喪。
有人氣憤怒吼:“瘋子堵路驚擾戰馬,殺了他--!殺了他!!”
聲浪一層疊着一層,叫喊聲讓人心驚肉跳。
原本隻是民衆夾道送行,人人揮手呐喊着“吾軍必勝”以鼓舞士氣,萬人長軍本就擠占了街巷,再加上路旁邊的送行百姓,把寂聲樓門前圍的那叫一個水洩不通。
不料那瘋子從寂聲樓闖了出去,直奔隊伍裡最雄壯的馬匹撞上去,老将軍緊急勒緊馬繩也無可避免地傷了人,馬鼻子突突噴氣,馬蹄子差點把趙仵作跺出來個血洞。
“不能殺!不能殺---!”蘇更闌一看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仵作真快死于馬下,什麼都顧不得了,硬生生擠出人群,不要命地擋在趙仵作身前。
他硬生生替人捱了一馬蹄!
“啊啊啊---!”人群霎那間躁動。
“噗---”一口老血噴出喉管。
蘇更闌本就不是強壯身材,略顯單薄的身子登時被踹蹬在地滾了兩圈,他胸前鈍痛難當,想咳血都無法使出力氣,但即使這樣也不忘了求情,“不,不能殺他……”
趙仵作早奄奄一息了,眯着眼睛望向蘇更闌的方向,緩緩閉上了眼睛。
此時高大的戰馬怒吼般嘶鳴,似有繼續發動攻擊的趨勢,而老将軍強勢的發出一聲“籲---”,氣震山河,總算克制住了戰馬獸性。
“蘇先生!”是阿炎與小津。
蘇更闌眼冒金星但竭力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跪在馬前,任由它高大的影子遮天蔽日,而後伏地祈求:“老将軍,求您饒命,不要殺他。”
路人不甘心了,挑事般大喊:“這瘋子差點傷着将軍!你說不殺就不殺?!”
“出征大事全城相送,突然間冒出來個瘋子,實在不吉利啊……”
“求您,”蘇更闌已經快說不出話了。
他本就孤立無援又受了内傷,能憋出幾個字就已經是全力,“不要……”整個身體忽然失控後仰---倏地,有一隻溫暖的掌心托住了他的後腰,緊接着将軟綿綿的身子骨穩穩攬于懷中,如同接住了一片飄零的落葉。
“蘇先生我這就找醫官來,您千萬要撐住啊!”小津擔憂至極。
阿炎怒呵催促:“還不快去!”
蘇更闌知道是萬堯清托住了自己,因為這個懷抱是他昨晚才體驗過的。
男人一襲黑色長袍披風,腰間配劍,披風之下是甲胄,半跪在地也遮蓋不住他的雄姿英發。
那雙冰寒粹雪般的雙眸自上而下望着蘇更闌,這是蘇更闌第一次從萬堯清眼中讀出擔憂之情。
原來你是個鮮活的人類啊,他沒頭沒尾地想。
“幫、我…保住他”白皙修長且指骨分明的手,緩緩搭在了将軍的前襟處,他竭力露出祈求溫和的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