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萊把這塊拇指大小的顔料塊收進書包,專門放在單獨的夾層裡。再擡頭,看到波浪卷表情凄苦,像是失去了她人生中最珍貴的寶物。
“沒想到你真的會給我,”寶萊如實道:“我還以為得用什麼法子搶過來呢。”
寶萊翻書包的時候,發現這次運氣很差,書包裡隻剩下一節枯死的灌木叢枝條、一片花瓶碎片和一個空空的調料瓶。沒有道具。
可以說這趟進副本算是白跑一趟。如果這時候波浪卷還有歪心思不肯交出道具的話,寶萊隻會更生氣。
波浪卷聽到前半句眼睛一亮,一句“還能不給嗎”尚未出口,便聽到寶萊後半句話,頓時偃旗息鼓。她沒把自己之前的小心思說出口,故作大氣道:“我很講信用的,說好給你就是你的!”
寶萊歪了歪頭,看上去沒信。
波浪卷見狀轉移話題:“你剛剛爬上去看到什麼了?”應該是什麼都沒看到吧,不然怎麼會這麼快從那邊瞬移過來?
波浪卷說這話是帶點故意挑釁的意味的,她能感覺到寶萊對自己的特别關注,雖然道具給了,但還是要暗戳戳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
寶萊包容了波浪卷的挑釁,因為後者确實出乎意料老老實實地完成了交易。
她又回到門衛室外牆,雙手一撐就上了窗沿。
從裡往外看是白霧,從外往裡看卻是正常的門衛室環境。
寶萊對着玻璃哈了幾口氣,然後用袖子擦了擦,全是灰。然後她把臉貼在玻璃上,換各種角度看,什麼都沒有。
這很正常。絕大部分副本尚未進入前是沒有任何異常變化的,寶萊還記得這一點,隻是忍不住想再确認一下。
寶萊從窗沿邊跳下,再擡頭時發現憑空多了幾個人。
田有志最先出現,他捂着頭一屁股坐到地上,表情有些痛苦。
然後是司機,她離開副本前似乎在逃命,出現後還連跑了幾步,待看清周圍環境後才停下來。
接着是宋天臨、季浮燈、柳蓋。這幾人落地後左顧右盼,身上衣服多了幾道深深的口子,邊緣甚至有血迹。
波浪卷還沒松了口氣又被同伴身上的血迹驚到,她連忙上前:“怎麼回事?怎麼隻有你們出來了?”
宋天臨顧不上傷口,她一手捂着手臂,一邊焦急地看向小區方向,目光似乎隔着鐵門看到副本裡的情況:“我出來時好像看到李貝被業主抓到了……”
寶萊過來時正好聽到這句話,眼前閃過和孟幼蘋并肩而立的李貝,這個充滿理想正義的記錄員後來沉默了很多。
波浪卷則倒吸一口涼氣,她不敢想被業主抓到是什麼下場,忍不住追問:“你們沒有辭職嗎?”
宋天臨苦笑一聲:“我們剛進去沒多久就遇上業主内讧,然後長臉男就被抓到了。”
長臉男大家都知道,雕像裡逃脫的魂體附身在他身上,自己則成了雕像的一部分。雷明提到,他當時看那雕像的面容确實有幾分像長臉男。
宋天臨一邊說,波浪卷一邊給寶萊講當晚雷明從長臉男口中得到的信息,給寶萊補上最後一塊拼圖。
野火畏懼儀式,但反應太慢,進了中心花園才知道跑,結果剛到門口就被抓到。整個人血淋淋地挂在形似蠍子業主的尾鈎上,有效地阻止了業主的内讧。
冷靜下來的業主們開始商讨如何分配儀式的三個名額,沒多久,就有個業主忽然出聲:“我聞到了流浪者的臭味。”
這句話再次引起了業主們的騷動,而幸存者這邊,不知誰喊了一聲“分散跑”,就見幾道身影四散跑開,連帶着沒反應過來的救援隊員們也不得不跟着跑。
“業主也分開追我們,”宋天臨臉上流露出一絲慶幸:“幸好中心花園很大,有些業主行動不便,分開跑反而讓我們有機會提辭職。”
宋天臨離開副本時,李貝正向她跑來。
灰白觸手從樹後忽然出現,反應不及的李貝就這樣沖進了業主的陷阱中。
宋天臨來不及阻止,在離開副本的那一瞬似乎聽到骨骼在巨大的壓力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這畫面太驚悚太絕望,讓她不敢相信。
聽了宋天臨的描述,衆人也被這可怖的情形吓到,一時無人說話。
就在這時,一旁的空地上再次出現一個身影。衆人轉頭看去,竟然是孟幼蘋!
孟幼蘋出現時就摔在地上,看上去比其他人狼狽許多,身上衣服像是被撕扯後在地上滾了幾圈,布滿大大小小的裂口和褶皺,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掙紮。
寶萊離孟幼蘋最近,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表情古怪。
還真讓它出來了……
寶萊表情古怪,難道孟幼蘋身上這個不是流浪者?
副本的發展太急太緊,寶萊在意識到孟幼蘋有問題後都沒時間探究清楚。
如果孟幼蘋身上的是一直流竄在小區的流浪者,那它去參加儀式有很大概率會被業主發現。可活着離開的孟幼蘋本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寶萊沒動,第二近的柳蓋就去扶她,卻被雙手撐地不肯爬起的孟幼蘋帶得晃了一下。
柳蓋目光掃過她的腿:“站不起來了?”
孟幼蘋對着柳蓋擺擺手,過了會,她自己翻過身來。面朝天、背靠地,女生的臉上滿是絕處逢生的驚喜和後怕。
宋天臨過去扶她坐起,問副本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