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抽簽,這次的氣氛就和之前不太一樣了。衆人你偷看我我偷看你,什麼都沒說,但似乎有暗流湧動。
雷明和長臉男也跟着抽簽,在打開發現空白後,雷明臉上卻不怎麼輕松。他的目光延伸至無窮無盡的黑暗裡,心情沉重。
今晚值班的四人:朱建業、汪舜、瘦弱男和宋天臨。
有人有其他想法,但識時務地沒有說出口。畢竟這很“公平”。
除了宋天臨外,其他人都是白天沒有參與任何工作的。
"你回去休息吧。"汪舜指着宋天臨的胳膊,上面的血迹已然凝固:“留三個人就夠了。”
宋天臨看了眼圍在林梁身旁低聲說話的朱建業與瘦弱男,搖搖頭:“不要緊,多個人總能多份力。”
林梁往員工宿舍走去,他有些不滿這個抽簽結果,懷疑是不是黑箱,不然怎麼他的人都去值班了。
“不知道晚上窗外會看見什麼呢……”
林梁腳步一頓,光聽聲音就知道是寶萊在說話。
寶萊倚靠在門框處,像是等了他許久。灰白的光從門内照出來,經曆過白天的痛苦,林梁下意識就移開了眼。
“做個好夢,林大哥。”寶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身進了房間。
随着門關上,林梁腦中浮現出寶萊那句狀似不經意的話,冷哼一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鈎子,他哪會那麼容易上當?
頭頂的走廊燈忽閃,眼前的走廊似乎沒了盡頭。
在林梁開門時,餘光裡多了幾道模模糊糊的影子,他抓住那點影子側頭看去,走廊空空蕩蕩,伴随着吱呀聲響,與他相鄰的幾間房間都被打開了一條縫。
縫裡同樣透出一線光。
林梁暗罵一聲,條件反射地移開視線,他飛快鑽進房間裡,将門慣上。
房間有光,那是從窗外照進來的。
朦胧的光落在地面,似乎帶着某種魔力,讓他再度想起寶萊的話,讓他忍不住将頭探出窗外看一看……
門外似乎有什麼動靜。
寶萊睜開眼聽了會,最終還是沒出去看情況,又很快睡去。
屋裡沒有光亮,就連那狹小的窗口也被她用外套蓋住了。
應書星還沒回來、雷明根本沒去看。雖說寶萊對嬰兒雕像很好奇,但直覺讓她暫時擱置原本的夜間冒險計劃。
半夢半醒之際,她無不期待地想,或許第二天會有人給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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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萊隻睡了幾個小時就被走廊雜亂的腳步聲吵醒了。
門禁時間已經過去,她走出來時見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大廳,圍在沙發邊上,在竊竊私語什麼。每個人臉上都或多或少帶着心煩和不安。
長發女和應書星一夜未歸,隻是修路燈而已,這讓人懷疑不得不她倆是否已經遭遇不測。
此時天還沒亮,但服務大廳外的路燈已經暗了下來。
汪舜正向雷明彙報昨晚發生的事,他看着精神不佳,手肘褲腳處都還沾着未被清理幹淨的灰塵。
看來昨天出事了。
寶萊腳步輕快地靠近,聽到汪舜說:“淩晨兩點多的時候來了一個業主的電話,說從貓眼裡看到有人在它家門口徘徊,希望我們過去看一看。”
有人來偷聽,雷明瞥了寶萊一眼,沒說什麼。
須知上要求門禁期間的電話需要業主證明自己的身份後才能服務。
打來電話的是4401的業主,汪舜按照準備好的問題向對方提問:“區政廳一日遊當天發生過什麼讓你印象深刻的事。”
這是宣傳海報上提到的内容,他希望能借此機會獲得更多關于副本背景的信息。
4401業主沒有提出異議,也就是說這條須知的必要的。
“印象深刻的事……主理人和區長合照了算不算?那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區長呢!”
和寶萊找到的廣告單對上了。
汪舜沒想到那麼順利,他剛想接着問在區政廳的發現,就被對方反駁:“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剛剛那個回答還不能證明我的身份嗎?”
它似乎知道汪舜想要說什麼。這一發現讓其後背驚出一身汗,下意識拿遠了話筒。
電話那頭幽幽笑着。
汪舜說,電話裡特别說明要三個人——那時宋天臨去雜物間找線索,大廳裡就隻有汪舜、朱建業、瘦弱男三人。
朱建業和瘦弱男被電話鈴聲驚醒,但直到汪舜挂斷電話都沒發覺哪裡不對勁,隻是為難該如何去給業主服務的同時在大廳值班。
直到宋天臨聽到他們讨論的動靜出來,他們這才發現忘了自己還有個同伴。
宋天臨臉色不太好:“或許這隻是個巧合,但我提議以後晚上值班時不要都留在大廳……雜物間也避免進入,我在裡面沒聽到電話。”
如果她沒注意到、如果汪舜直接帶人離開,無人值守的服務大廳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想到這,宋天臨看了寶萊一眼,忘不了她那時的“試試”。
寶萊被看得莫名其妙,理直氣壯地看了回去:她又不是沒腦子的莽撞鬼,試探這種事當然要自己在場才能做啊!
雷明沒注意兩人的眉眼官司,正想叫人記錄,才想起來李貝還和司機還在巡邏,又想到孟幼蘋。
按理說交接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還沒有人回來,雷明有些擔心,但還是壓下情緒,繼續聽汪舜彙報。
不得不說,汪舜看着人模人樣,實際很啰嗦,絮絮叨叨地講不到重點。
淩晨兩點半、詭異電話、門外有人,在本就危機四伏的副本裡恐懼buff疊滿。
汪舜一身正氣,讨論完後就領着朱建業和瘦弱男去4号樓。單元門沒有開,他需要先與4401的業主溝通放他們進去。
随着嘟的一聲:“噢!你們來了!太好了,快上來吧,我等你們好久了!”
應答機裡的聲音有些失真,帶着電流的尖刺,在寂靜的夜裡如同冷風刮到後脖。
因為有雷明的提醒,汪舜留了個心思,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問:“門外的人還在嗎?我們就在這裡守着,保準逃不掉。”
“不、不,他還在,你們快上來抓住他……快上來吧,讓我看看,我還沒見過人呢……噢!就是三個,真不錯!快來吧!”
應答機裡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般,語調欣喜而高揚,聽得瘦弱男瑟瑟發抖,朱建業也少有的沒有開口鄙視。
誰都能聽出對面不正常。
好一會沒人說話,規律閃爍着的紅點無聲催促着,如同背後人的眼睛,正一錯不錯地盯着他們。
朱建業首先感到一陣惡寒,他壓低聲音:“怎麼辦啊,我們還要進去嗎?”
須知上說得清清楚楚,他們不能拒絕業主提出的任何要求,可現在這情況,說不定進去就是個死!
汪舜打着手電往單元門内晃了一圈,電梯顯示位于一樓,另一側是沒入黑暗的樓梯。
4401的業主遲遲沒得到回應,又哀怨地催促:“你們來了嗎?我好害怕呀,門外的人還在這裡……我覺得他要闖進來了。快來,不要走樓梯……我等你們。”
汪舜:“為什麼不能走樓梯?”
“……樓梯太慢了。”
應答機停頓了一下,忽然質疑:“你們是不敢上來嗎?你們……真的是物業嗎?”
仿佛隻要他們說否,就會迎來不幸。
“是!我們當然是物業!”早已心驚膽戰的瘦弱男連忙回答。
話音剛落,便被一旁的朱建業拍了一巴掌。
瘦弱男憤恨地看去,而朱建業還記得要壓低聲音,他罵道:“你沒聽出來對面就想着我們承認身份然後上去嗎!物業不能拒絕業主的要求你知不知道!”
“是就好了,快上來吧……我不會投訴你們的……”那聲音再度恢複輕柔哀怨的語調,落在幾人耳中卻是暗藏的威脅。
投訴。
誰知道被業主投訴會發生什麼事?
隻是多問一句就引起對方的懷疑,汪舜下定決心,向兩人擺擺手,自己拿着手電率先踏入樓道。
電梯門像是感應到人來,自動打開,電梯間明亮整潔,在周圍陰暗的環境中十分突兀。
汪舜站在電梯門口有些遲疑,他盯着門旁的樓層數字,從來時就沒有變動過,一直是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