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滿确實從沒來過劇組,但面前的人員及設備都比她想象中的場面要簡陋很多,也或許是因為今天的場景比較簡單,不涉及外景和複雜道具。
一個星期之前她就被夏洋帶着去跟導演試過戲了,但是直到今天才正式進組。
這個劇在淮東省内的影視城拍,離東泉大概兩個小時的車程。葉滿需要待在劇組拍攝的時間也不長,隻有大概小半個月,所以葉家父母也放心隻讓陳凱元跟着她來。
一個應該是場務的男人接應葉滿和陳凱元進來,見裡頭正在拍攝于是要他們在這先安靜地等一下。
順着燈光,葉滿往裡看去,一對身着古裝的男女正跪坐在幾案前。
女人正給男人沏茶,低眉順眼地奉上。
而男人接過這杯茶,卻沒喝,隻輕輕放回案上。
見狀,女人向着他的位置膝行兩步,繼而腰肢一折跪伏在地上,無悲無喜地道: “王,太姬父兄的人頭已經挂在城牆上了,莫不是還不夠,您還需要妾的人頭來平将士朝臣的怨憤嗎?”
“若如此,請王親自動手吧。”
說完,擺出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雪白修長的脖頸落在被稱為王的男人眼中。
男人眯了眯眼睛。
“孤念在你誕育公子子越有功,隻将你幽禁長夕台。”
“孤會保留你嫔妃的一應供應,不叫你尋死,你會終身面對寂月寒潭,高台雷影,算是為無辜死去的将士們贖罪。”
女人聞言擡起腦袋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雙曾叫他萬分戀慕的眼裡終于有了恨意。
男人的話語冰冷刺骨,他繼續道:“太姬,孤知道你不怕死,你隻怕聽不到這世間最熱鬧的絲竹聲,見不到百姓群臣對你高呼參拜。”
“我了解你,隻有你餘生與你最害怕的寂寞為伍,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這話說完,女人一改之前的柔順,竟是直起身來笑了。
隻是笑得慘淡。
“姜稚,我們總角相識,相伴三十餘載,你當真如此絕情?”
“絕情的人是你!太姬!”
男人突然暴起,将佩劍的刀刃亮出,寒光照耀着女人仍舊豔若桃李的面容。
“若赢的人是你父兄,如今挂在那城牆上的頭顱就會是我的!”
女人笑出聲,瞪大的眼中卻滾下熱淚。
“我絕情?姜稚,你當初答應我什麼你統統忘了嗎?……罷了罷了,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随着這聲爆喝,厲鬼一般的女人從寬大的袖袍中摸出一支尖利的金簪,撲身向着男人刺去。
幾乎是本能反應,利劍出鞘,割向女人的脖頸。
鮮血噴湧而出。
終于,女人瞪着的眼,似如釋重負一般合上了。
“卡,這條過了。”那邊對着監視器的女人高聲道,“都休息一下,等下拍第41集第12場。”
看了這一場戲的葉滿亦如大夢初醒。
她看向将她從中拽出來的聲源。
女人的話就是絕對命令,指令下達以後場上原本安靜呆着的人紛紛動了起來各司其職,演員們該休息的休息,該看劇本的看劇本,而那些布置場景的人也忙碌起來,清理的清理,上道具的上道具,調光的調光。
看來這裡也沒那麼簡陋啊。
葉滿看着中央那個仿若皇帝的女人心想。
剛帶着葉滿進來的場務見女人現在閑下來喝水了,忙上前湊着嘀嘀咕咕道:“姜導,是夏洋老師介紹的小演員到了。”
被稱為姜導的女人目光投射過來,葉滿不禁站直了些。
其實從進來開始就不斷的有視線向自己射來,但這些探究好奇的視線葉滿早就習慣了,如此被當成一件道具一樣審視的目光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但她不覺得被冒犯了,她知道在片場這個女人就是一切,而自己隻不過是為了達成她腦海中場景所需的部件之一罷了。
這裡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想要的那個畫面服務的。
不過姜導也很快收起了那個目光,轉而用一種孩子能接受的溫柔慈愛堆在臉上,笑着招手叫葉滿過去。
“你好啊,小朋友。”她笑着跟葉滿打招呼,“我記得你叫葉滿是吧?”
葉滿也笑了,點頭問好,“是的,導演阿姨好。”
“诶,好。”女人笑着摸摸葉滿的頭。
她又伸出右手,跟葉滿身後的陳凱元道:“你好,你是孩子的監護人吧,我是導演姜淑延……你是她哥哥?”
陳凱元已經不是剛出社會的毛頭小子了,做起這些事來都遊刃有餘。
“你好,姜導。”他得體地與姜淑延握手,解釋道:“我是華葉集團的員工,因為葉總和太太都有工作,所以我來做葉滿的臨時監護人。”
姜淑延心下了然。
雖然她當時面試葉滿的時候隻覺得這孩子形象氣質好,能夠達到她想要的效果,但她也不是什麼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事後也向夏洋了解了一點葉滿的背景,知道了這位就是淮東省第一大集團的小小姐。
不久前劇組就又收到了一筆贊助,而且來人說關于服裝方面的問題都可以幫他們解決。
她知道這都是因為招來的這位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