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直在一旁叼着煙，将煙盒往葉爸爸那遞了一下，卻遭到葉爸爸的拒絕。

“啧，你老子給你散煙都不接？”葉卿直瞪起眼睛。

葉爸爸無奈，還是接了，夾在手裡。

葉卿直對這個兒子也是同樣的無可奈何，搖搖頭，自己抽了一口。

煙頭的橘紅火光一瞬亮起，又随着他吐出的煙霧暗下來。

葉卿直準備良久開口道：“昊東，小滿……”

“爸，小滿是我女兒。”葉昊東都不要他老爸開口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提前打斷，“如果您還是來說這件事的，那還是早些洗洗睡吧。”

聞言葉卿直額上青筋暴起，直接将手裡夾着的煙捏斷，忍無可忍道：“你個臭小子！給我聽人把話說完！”

葉昊東颔首象征性地賠笑，示意您繼續。

老人扔掉手裡的，又點起一根煙，抽一口含在嘴裡嘟嘟囔囔道：“也不知道你這性子随的誰……”

可說完，他神情難得嚴肅，臉上時刻挂着的笑也不見了蹤影，語氣沉重地道：“我是真的認真在跟你商量這件事，我這次回來是因為我看到了……”

話到此，他停頓良久，似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于是重新組織語言。

“還有不到十五年，不，最多十年，那些東西就會複蘇。我這次回來去了一趟中珉山，‘樹’在急速老化，它撐不了多久了。”

葉昊東沒說話，看着黑漆漆的後院。别墅區的夜晚本就沒什麼光亮，陽台又對着後山，除了遠處山腳有一些燈光外，隻有噬人的夜色。

終于，他拿起父親随手扔在欄杆台面上的打火機，将煙點起。

深吸一口，呼出，葉昊東有些出神地望着指尖那點火光。

“……爸，那些事情跟我，跟小滿無關。我沒有媽媽和您那樣的心胸，我隻想要艾晴和小滿一生平安快樂。”

“媽媽和您為了這事搭上了一輩子。我不要我的女兒也跟你們亦或是跟我一樣，我要她成長在最飽滿的愛意裡，不缺家人朋友的陪伴，也永遠不需要擔心明天。”

“我的女兒不是英雄，她不需要被史書記載，她隻需要在我們身邊。”

葉卿直知道自己在這事上理虧，可葉昊東這也是自欺欺人，因為這根本就不是逃避能解決的問題。

他道：“我何嘗不希望小滿做個無知無覺的富家翁，就守着這一畝三分地過一輩子。如果有可能，我也會讓所有的一切就終結在我這裡……我不怕死，在你娘去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可你見過那些東西的，昊東，你難道忘了嗎？我不是在危言聳聽，也不是為了什麼大義，我隻是為了小滿的命。”

“等那些東西醒來，首當其沖就會找到我，然後就是你……和小滿。”

“你無法阻止的，這是她的命。你很清楚，小滿她……”

“爸，不要說了。”葉昊東不欲再說，将煙在欄杆上摁滅，打斷道，“小滿還小，甚至都還沒上小學。”

“那就上完小學，等她小學畢業。”葉卿直趕忙道。

“……讀完小學再說吧。”

葉卿直知道他兒子這是松口了。

談話結束，葉昊東往屋内走去。

突然，身後又傳來葉卿直的聲音，那話裡有少見的猶豫。

他道：“昊東，你恨我們嗎？”

葉昊東聞言頓住，但下一秒就轉身對着父親笑了，隻是那笑裡沒有情緒，他平淡地回答道：“爸，您怎麼會這麼想？我不會恨您，也不恨媽媽……”

“我隻是，跟你們不親而已。”

“别多想了，早些休息吧。”

說罷，他拉開門進入屋内。

留葉卿直一人點煙，對着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