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有耐心。”葉滿倒是接受良好，見人仍舊不回就把手機一扔，側躺在貴妃椅上繼續看書。

可是7号沒打算遏制自己的好奇心，繼續問道：“方便透露一下您為什麼這麼執着地騷擾人家嗎？”

“不方便。”葉滿拒絕。

“那請您方便一下，下次借款給您打個99折。”7号繼續誘勸道。

葉滿翻了個身躺下，在腦中說道：“起碼打個66折，不然你就閉嘴。”

“成交。”

靠，這麼爽快，這價錢開低了。

葉滿看着天花闆上木制的橫梁，拿起書蓋在臉上隔絕光線，在腦海裡說道：“我這個小姑可是正經八百的高材生。畢業後也在世界上最頂尖的金融中心工作過，要論投資圈的眼界手段，葉家大概沒有比她更專業的。”

“我雖沒見過但也聽說過，她當年回國時的壯志淩雲可不比任何人少，進了公司幹什麼事情都是雷厲風行，一心覺得自己能幹出一番驚天偉業。”

隻是誰曾想這好端端的人回來一趟，就再也走不出去了呢。

“那真是看不出來。”7号回憶着前年過年時對那位小姑的印象，隻記得她看着年紀不大，瘦瘦小小的，臉上時刻挂着溫柔的笑容。

然而她給人的感覺卻隻有濃郁的死氣，那些笑也如同腐爛的水果，有毒、流膿。

“那您找她是？”7号繼續問道。

“還能幹什麼，要她幫我做投資，多弄點錢啊。”葉滿歎道，“怪就怪我以前做孩子時太懵懂無知被保護得太好了，這些商場上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你就是讓我重生了我也記不得哪支股票在哪一刻大漲，也不清楚什麼是時下最賺錢的買賣。”

7号聽出葉滿這話裡是真情實感地悔悟，倒覺得一貫牙尖嘴利的人此時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可愛，于是說道：“您多慮了，孩子本就該是天真爛漫的，若非如此，就該是大人的錯了。”

“何況您也不是那麼酒囊飯袋，我看您解構人心的手段就挺高明，由此可見您還是有慧根的？”

“哪能啊，都是經年累月的鬥争經驗……我說你這66折打得這麼爽快，就這麼想探聽我上輩子的事嗎？”

7号的機械音聽不出起伏，“隻是我個人好奇罷了。”

“哈，你說你是系統，但是我印象裡系統應該是不會有個人感情的，像好奇啊，記仇啊，這樣的情緒應該都是人才有的。還是說你以前也是個人？”

沒想到葉滿會反過來關心他的事情，7号一時怔住。

“……我像人嗎？”

“哎喲您這話問的，我起一身雞皮疙瘩，怎麼着上我這電子讨封來了？”葉滿一骨碌坐起來，用力搓了搓自己胳膊，“您能篡改記憶已經夠邪門了，不用再給自己添些巫邪元素了。”

7号不說話了。

他意識到自己似乎的确有些不太符合一個純粹機械的标準。

而葉滿将這樣的避而不談理解為對她反過來探聽消息的不适，于是繼續說道：“行了，以後你少打聽我，我也不過問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們各取所需你看怎麼樣？”

7号有些混亂，他突然想不明白葉滿這些年都是以怎樣的心态和他相處的。于是他抛出一個不符合規則的問題。

“……如果是要你的命呢？”

葉滿也愣了一秒，相識7年了，7号說的話從來都是迂回婉轉顧左右而言他，還是第一次聽他沒說敬語且如此直白的叩問。

不過很快葉滿又笑了，輕描淡寫道：“那我也隻能感謝貴方多給了我幾年時間與家人好好相處了。”

7号疑惑。

“您不會不甘心嗎？”不會怨嗎？

“……是這樣的，我并不清楚我的命對你們而言到底有什麼特殊意義，但是我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心願未了。說我那一世長也好短也好，精彩也好平庸也罷，都是一輩子過完了，在你們的車把我撞得稀爛的那一刻我也沒有太多的求生意志了。”

“不是我們的車……”7号難得插嘴。

葉滿狡黠一笑，打趣道：“何必否認呢？坦蕩一點嘛，看看我，我就很坦然。”

“我認可你們是我目前還沒有解鎖的領域，所以你們如果要我的命我大概是無力反抗的，雖然也還是會反抗一下。與其擔驚受怕你什麼時候會對我不利倒不如好好利用你讓這場得來的第二世更美一些……也算是我活了三十多年的一點經驗之談吧，哦不，現在已經快四十了。”

7号沉默。

葉滿随後補充道：“不過貴方也得小心為上。但凡被我抓住了一點尾巴，相信我，我會不遺餘力地保住自己目前的生活的。”

“畢竟沒有人會嫌棄好日子太長嘛。”

葉滿話鋒一轉，“話說你們不會真是什麼收集人們的怨念恨意值這樣的系統吧，沒這麼變态吧？”

7号不想理會她的插科打诨，還欲說什麼。

“嗡嗡”手機的聲音。

葉滿趕緊一骨碌滾下榻，把手機撿起來。

葉昊萌給她發來了一個人名。

7号發問：“這是什麼東西？”沒頭沒尾的。

而葉滿笑得猖獗，手機屏幕的光印在臉上更顯鬼魅。

“這是我小姑給我發來的令人心動的off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