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裡。
二房的一家人難得齊聚一堂。
餐廳的長桌上坐滿了人,坐在兩側的幾人說笑着,點評着食物和時事,氣氛還算融洽。
葉滿的大姑姑葉昊瑜,也就是二房的長女坐在主位上,卻目光森冷地看向下位的弟弟妹妹們。
她輕輕放下手裡的刀叉,清脆的碰撞聲在寬闊的餐廳卻顯得那麼震耳,說道:“我聽說前兩天三廠的工人鬧事,怎麼回事?”
這語氣,他們這位大姐姐是興師問罪來了。
一時所有人都停下吃飯的動作,然而無人敢言。
隻有一個女人慢條斯理地吞下嘴裡的食物,喝了一口面前的紅酒,道:“大姐,吃飯的時候談這種事,也不怕噎着弟弟妹妹們。”
桌上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葉昊瑜瞥她一眼,收回視線輕描淡寫地道:“我倒是忘了小妹你還在桌上,這些事不該你聽的......”
“吃兩口就下去吧,養病的人不适宜吃這些大魚大肉,酒便更不必喝了。”
她話音剛落,立刻有人上前來将葉昊萌面前的餐具和酒杯收走。
葉昊萌知道大姐這是什麼意思,這麼多年她早就習慣了。她本來大可不必做這個出頭鳥,實在是受不了這裡的氛圍,隻想趕緊脫身。
于是優雅地擦了擦嘴,對着葉昊瑜坐的主位颔首示意。
然而葉昊瑜連一片眼神都沒分給她。
葉昊萌扭頭看向一個在一旁侍候的女傭,對着她笑了一下問道:“……能幫我一下嗎?”
女傭見狀想上前去,卻被一旁的前輩不着痕迹地緊緊拉住。
她看向前輩,前輩的那眼神分明透露着警告。
她知道這是不讓她管的意思,但她又看看葉昊萌,還是意欲開口求證。
“可是……”
這個人是殘疾人啊。
“閉嘴!”前輩低聲呵斥。
啊,本來還想騙個新來的幫幫自己的,看來這姑娘人緣不錯。
葉昊萌見狀無奈地想道。
實在地毯柔軟,叫她有些推不動自己的輪椅。葉昊萌甚至有懷疑過這地毯就是大姐為了為難她特意換的。
罷了,她左不過是想看我自尊掃地而已,早點完成今日KPI早點收工。
于是葉昊萌使勁,企圖推離桌子,換來的就是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她想要重新坐好,然而已經毫無知覺的雙腿卻墜着她,如同帶着千金的秤砣,叫她無法施為。
這期間沒有一人說話,更沒人幫她,餐桌上的所有人就這樣平靜地注視着這道例菜。
不知在地上掙紮了多久,葉昊瑜終于發話,“都愣着幹什麼?扶小妹起來。”
“……謝謝大姐,”好不容易起身的葉昊萌臉色紅得不正常,喘着粗氣,那狼狽的模樣跟之前用餐的樣子可謂天壤之别,“你們慢用,我先回去了。”
她太知道她的大姐想看什麼了。
“我送您出去。”一名傭人道。
葉昊萌點頭,被推出了餐廳。
“……怎麼,戲看這麼久了,還沒有一個人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嗎?”葉昊瑜聲音不大,卻震得這些人腦仁疼。
“大姐,無非是一些小打小鬧罷了,成不了氣候的。你放一百個心,這件事到不了姑姑那裡我們就會搞定的。”說話的是葉昊瑜的三弟葉昊翔,他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企圖用這樣的說辭含混過去。
葉昊瑜沒接茬,而是将視線轉向坐在自己左邊下手第一位的葉昊辰,問道:“昊辰,你啞巴了嗎?怎麼話都要昊翔替你說。”
“大姐,這事确實是我的錯。我已經……”
一杯酒兜頭潑了過來。
“葉昊辰,你什麼錢該拿什麼錢不該拿還不知道嗎?姑姑最近是忙,想在南部建新廠,但今天也已經回來了。要是等你這個辦事不利的去處理,才從姑姑那拿到采購安裝一廠檢測儀的活不又要沒了。”
女人似真的恨鐵不成鋼一般罵道:“你這樣子能成什麼氣候,隻看得到眼前這一點蠅頭小利,姑姑她永遠不會把真正的權力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