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葉滿以為危機會很快到來,所以在榮宣上幼兒園的第一個禮拜她幾乎每天存檔,後來漸漸改為一個禮拜才存一次,而如今,她最近的存檔已經是十天前了。
榮宣媽媽和葉家父母每天輪流接送孩子們,而若是一方當天有事,則提前打招呼換一下班。兩家人在這個問題上處理得很好,相處的也十分融洽。
甚至上個周末,榮宣父母也放心葉滿一家人帶着榮宣去公園玩耍,還叫上了陳家兄弟一起搞了一次野餐。
倒是越來越像普通人家了。
葉滿沉思。
她沒有發現一點危機即将發生的迹象。
榮宣每天的日程就是上幼兒園和回家,從來都是車接車送。而别墅和幼兒園附近也從來沒有見過可疑車輛,她每天都會觀察有沒有不熟悉的車輛或人經過家門口或者放學時在幼兒園門口盯梢。
但是她一無所獲。
“葉滿,今天我不跟你一起回家了哦,爸爸媽媽說晚一點會來接我去看望爺爺。”
榮宣說道,他看到女孩皺着眉頭似乎在苦惱些什麼,于是出聲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知道,你媽媽早上說過了。”葉滿沒有分注意力給男孩,她仍舊低頭對着紙張寫寫畫畫。
她其實是在梳理線索,但是男孩看不懂,隻以為葉滿今天不想理他,于是沒有再自讨沒趣,轉頭跟其他孩子一起玩起遊戲。
榮宣現在倒是春風得意,在班級裡的人氣隐隐有壓過陳家兄弟的勢頭。
大概是蘭聯幫那邊的事情進展得不錯,最近有時候他父母會單獨在晚上把他接到鄰市去。他們不能在這跟那邊的家人通話,隻能用這種方式聊以安慰。
畢竟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家,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
葉滿有些擔心,這樣日子太平靜祥和了,容易讓人麻木。她惴惴不安地回了家,臨睡前還想着,得再潛進榮宣家找找線索。
然而就在當晚,榮宣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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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葉滿站在警局裡,小小的身影在忙碌的大人間顯得異常沉靜。明明開始在家中是如何打滾哭鬧着非要跟來,到了警局她卻一言不發。葉家父母隻以為葉滿是哭懵了,想要将她抱着休息一會,可是無論誰動她都會被她重重甩開,無奈隻能放任她去了。
葉滿第一次覺得大人原來這麼吵。
“我分明是看到他上車了的,他自己說的,那就是他爸爸媽媽的車。”幼兒園門衛室的保安說道,“我親眼看着他上車的,那時候這麼晚了,老師們都回家了,我要他在保安室裡等,他給你們打了電話你們也沒接,我怕他凍着還拿出毯子給他蓋上……我問了他好幾遍,他确定那就是你家的車,我看他還跟車裡的人打了招呼,誰知道……”
一些車轱辘的話,總是翻來覆去地講。
榮宣父母這會雖然心急如焚,卻也隻能強迫自己冷靜。榮宣媽媽顫着聲音說道:“我們現在不是要問責,我們隻想把來龍去脈搞清楚,把我們的孩子救出來。”
“我本來是要陪着他一起等到你們來接他的,可是突然有人打電話來跟我說我家裡着火了。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啊。”老師掩面哭泣着說道。
葉家父母也沉聲道:“我們今天放學的時候有囑咐他一定要等到爸爸媽媽來接再離開,他一向聽話,這次怎麼……”
“這樣看來,大概是有預謀的綁架案件,家長這邊有沒有接到要求贖金的電話?”
好吵。
許是葉滿剛剛哭得太投入太賣力了,現在這樣的環境讓她有些頭疼。
她閉上眼睛,不停在腦内回想剛剛看到的監控錄像。
榮宣的确是自己走上車的,而且監控錄像雖然模糊,但是他确确實實沒有表現出不情願或者害怕,他是跟車裡的人打了招呼之後走進去的。監控裡那輛小車的外形跟榮宣家那台也是一樣的,孩子一時分辨不出也正常。
那麼,除了他父母親人,還有誰能取得他如此的信任呢。
女孩覺得頭更痛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指針指到了2:27分。
這時,毫無感情的聲音在腦中響起:“葉滿女士,很遺憾地通知您,任務失敗,榮宣在剛剛已經死亡了。”
話音剛落,不知是誰開門出去,室内灌進一陣冷風。
葉滿突然想起,今天放學,她似乎沒有跟榮宣好好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