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的世界是很枯燥的,以至于葉滿都能理解為什麼孩子們總是動不動就哭了。畢竟除了哭泣,他們又有什麼别的手段來對抗尤為漫長的時間和陌生冷漠的世界呢。
“7号,你有什麼托管機制嗎?我有點裝不下去了。”腦海中,葉滿正百無聊賴地聽着系統為她介紹自己的功能。
因為嫌棄4027這個編号太長,她現在簡稱這個腦子裡的寄生蟲為7号。
正在講解被打斷,7号也不惱,而是優先回答了葉滿的問題,“很抱歉,我沒有這樣類似的功能。”
“或許您沒有認真聽,我再為您講解一遍,我最大的功能就是給您提供一個存檔位,不可增加,您可以在之後的任何時候回到這一刻,也就是讀檔。但是存檔是有時效的,隻有一年時間,從存檔時間開始計算,超過365天則自動撤銷,不可再讀檔重來。”
這個功能倒是不錯。
葉滿心想。
不過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個功能如果要存續,您需要完成我給您安排的任務,任務内容多種多樣要視情況而定。當然也不會讓您白幹,每個任務完成後都有獎勵,獎勵内容不定,完成任務之後才能知道獎勵的具體内容。”
好學生葉滿舉手問道:“那我不使用這個功能是不是就不用做任務。”
“……當然。”
但過了半分鐘,他的聲音又幽幽響起。
“可是您真的就這麼有信心,不想給自己上個保險嗎?”
葉滿沉默。
7号繼續介紹,“除此之外還有些小功能,您可以在我這裡查詢個人屬性,以及他人的基本屬性。”
葉滿發問:“不會還能查好感啥的吧?”
這配置有點像那種攻略感情的系統啊。
“不能,人類的七情六欲是無法用算法得到的。”7号答道。
聞言,葉滿略一思忖,道:“可是說到底屬性數值又有什麼不同?它的存在隻是為了能讓我更直觀的感受和觀測到自己的真實情況吧,但實際上生活中,結果并不是依靠數值就能……”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畢竟這一切在您看來都十分不可思議。但我方本着精誠合作的原則,也希望您出于對更高維生命的尊重和敬畏,能夠相信我給您提供的信息,少一些猜疑。”
啧,不僅打斷我還貶低我,這小東西還真是睚眦必報。
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葉滿也不再刨根問底。
她清楚,本身這樣的行為就是做無用功,一是她沒有能跟這東西抗衡的資本,雖然口角上一人一統總是互不相讓,但實際她從頭到尾都被這玩意兒牽着走;二是她又簽了個不知道是不是賣身契的合約,要殺要剮興許就在他人一念之間。
而且……
今天是她第一次從醫院回到熟悉的家裡,屋裡的小嬰兒雙眼圓睜,借着夜燈的橙黃微光,仔細端詳着搖籃上懸挂的種種玩具,臉上是不符合年齡的若有所思。
說實話,直到此刻她對于重生這件事都沒有實感。
“7号,你會不會隻是我臨死前做的一個夢?就像莊周夢蝶?”
這問題有些抽象,腦子裡的另一個玩意兒不理她。
感覺到7号的不配合,葉滿撺掇道:“别不說話啊,你理解一下,我老人家覺少,你就當陪我打發時間了。”
7号的确有些無語,不過對于葉滿這樣的表現也表示理解,不是每個人都能迅速樂觀地接受重生這樣玄幻的事情,更多的應該還是像葉滿這樣,樸素的唯物價值觀被擊得粉碎,繼而開始尋求另一套體系的認可。
“尊敬的葉滿女士,不是我不願意跟您聊天,隻是我想您現在可能沒空思考這樣的哲學問題。”
“?”
“有人來了。”
不等葉滿繼續發問,幾乎是瞬間,她本該空蕩蕩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張畫滿油彩的臉孔。
如果還能被稱之為臉的話。
厚重的色彩覆蓋在上面,隻能依稀分辨出五官的排布。最吓人的是那雙眼睛,它們全黑的,如同兩顆無機質卻透亮的黑曜石鑲嵌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