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的禮堂處處洋溢着興奮的氣息。三年級學生憧憬着他們的第一次霍格莫德之行,興奮得叽叽喳喳聊個不停;高年級的學生很多結成了一對一對的,看來那裡也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克萊爾·米勒朝芙羅拉走過來,神色緊張,動作也很拘謹,芙羅拉倒是表現得很自然。他們向瓊道别,并肩走遠了。
瓊獨自一人來到門廳,通過了看門人費爾奇的名單核對,随人流穿過頂上立着帶翅膀野豬雕像的石柱,向左拐走上一條兩側種滿雪松的小路。十幾分鐘後,她站在了進入霍格莫德村的路口,德維斯-班斯商店就位于大路的盡頭。她忽略路邊五顔六色的商鋪招牌,一心往前趕路,卻突然聽見有人喊她:“瓊!瓊!”
她循聲看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一眼看到了邁克爾·漢密爾頓,他的一頭金發在晴朗的戶外分外顯眼。他分開一堆成群結隊的三年級學生,走到她跟前:“你也一個人?”
“芙羅拉和别人有約了。”
邁克爾臉色暗了下來,悶悶不樂地說:“是啊,和克萊爾……如果你今天沒有特别的安排,我來給你當導遊吧。”
“好啊,謝謝。”瓊說。
他們便一塊兒逛起了店鋪。邁克爾很盡職地為她介紹琳琅滿目的商品,推薦其中最值得購買的。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從空氣中充滿香甜氣味的蜂蜜公爵糖果店走出時,瓊的手提袋裡裝了蜂蜜公爵的六罐糖果、文人居羽毛筆店的一支無痕擦除羽毛筆和兩本水牛皮封面精裝筆記本,還有佐科笑話店的一打魔法煙花——瓊本來還想多看看笑話店裡的其他東西,比如打嗝糖和不同氣味的糞彈,但不巧格蘭芬多四人組也在那時候來了,于是匆匆結賬走人。
瓊拒絕了邁克爾幫她提袋子的好意,問道:“還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我聽說德維斯-班斯店出售很多有意思的魔法物品。”
“啊,當然,那裡也值得一去,走吧!”邁克爾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恢複了點平時的精神勁。
“芙羅拉告訴我,她答應赴米勒的約會不是因為對他有感覺,隻是不想落後于别人,而且她不喜歡黑頭發的家夥。”瓊忽然對他說道,“要是你不甘心,那就行動起來。還有,别把我剛才洩露秘密的行為告訴任何人,否則光輪1007不借給你騎了。”
邁克爾像中了定身咒一樣僵立在原地,嘴巴微張,完全怔住了。
瓊聳聳肩,留他自己一個人去想,邁步往德維斯-班斯店的方向走去。
“等等!”邁克爾清醒過來,三兩步追上瓊,用力拍她的肩膀,差點把她推了個趔趄。
“太感謝你了!”他激動地嚷道,“待會兒我請你喝黃油啤酒!”
他們到了德維斯-班斯店,這間小木屋看上去是由未經任何處理的原始木材搭起來的,孤零零地伫立在村子大路的盡頭,後面是個長滿樹木的小山坡,一塊潦草寫着店名的木闆支在門口充當招牌。然而一跨進大門,裡面别有洞天:店鋪的面積比外面所見至少寬敞六七倍,一排排整齊的貨架上面擺着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店主是個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謝頂老頭,對每個進他店裡的人都笑臉相迎。
邁克爾看中了一副款式新潮的魁地奇護目鏡,在櫥窗玻璃前反複戴上、摘下。店主慢慢靠近他,向他吹噓這副護目鏡升級過的防風防水性能。
趁他沒空在自己耳邊熱情地唠叨,瓊走開幾步,假裝對一條十英寸長的、收音機天線一樣的探密器很感興趣,下面的标簽介紹它“監測到密謀和謊言時會顫動”。它所在的貨架緊挨着櫃台,背後卻沒有貼牆,留下了大約能容一個瘦子側身通過的空隙,擺放着一些諸如布滿裂痕的鏡子、斷了一半木杆的掃帚的廢棄雜物。
根據那天晚上聽音辨認的方位,就是這附近。
瓊買下了這件探密器,但邁克爾認為它一點都不實用:“到處都有人為沒完成的作業說謊,你另外兩個室友也不例外,我敢打賭不出三天你就會被它煩死。”
下一站是三把掃帚酒吧,裡面暖洋洋的,擠滿了人,嘈雜的交談聲不絕于耳。一位年輕漂亮、身材苗條的女巫站在吧台前招待顧客。
“那是羅斯默塔女士,自從前年她接手了這個酒吧,這裡立刻變成了全英國男巫最愛的消磨夜晚的地方。”邁克爾說,“我去排隊買黃油啤酒,你先找找哪裡還有空位。”
要找到一個空位很不容易,座位上的留言立牌大多數都寫着名字,表示某人占了此位;其餘座位附近也必定有人,告訴其他靠近的人“我的朋友會來”。瓊擠到酒吧後面,終于在壁爐邊找到了一張四人小桌,兩個位置上放着購物手袋,另兩個是空座。
瓊把兩人的手提袋放在桌面上,坐下等邁克爾,無聊中拿出新買的筆記本細細欣賞。突然,她的耳朵捕捉到一絲耳熟的聲音,她擡頭一看,西弗勒斯·斯内普和莉莉·伊萬斯各端一杯黃油啤酒,說着話向這邊走來。下一刻,他們也看見了坐在這張桌子邊的瓊。
“你好,伊萬斯、斯内普。”瓊在他們開口之前說道,“這兩個位置是你們占的嗎?”
西弗勒斯比伊萬斯站得靠後些,聽到瓊生疏、客套的語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沒錯。你在等人嗎?”伊萬斯說。
“我朋友在買飲料。這裡沒有多餘的空位了,你們不介意的話?”瓊把筆記本放回手提袋,又把兩個袋子放在一塵不染的地闆上。
伊萬斯秀眉一揚,對她的氣定神閑感到意外,随即笑了起來:“當然不。”她招呼西弗勒斯一齊坐下,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瓊,說:“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格蘭芬多的魔藥課上提過你好幾次,對你贊不絕口呢,李。”
“但坐在我面前的是他的另外兩個得意門生,我想,你們的才華絲毫不遜色于我——我和你的朋友斯内普合作過一次,他展現了非常多天才的想法。”瓊看向西弗勒斯,但他在低頭喝黃油啤酒,似乎沒有留意。
“是嗎?那太好了。所以,李,如果……你不再為上個月的事情生氣了,我們也許可以交流一下學習心得?”
“我從來沒有對你生氣過。”瓊平靜地說,“看來我當時的莽撞行為使你産生了誤解,請原諒我……”
“不,不!”伊萬斯連忙擺手,“我沒有說你……”
“認真說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瓊笑着向她伸出手,“那麼,我們可以互稱首名了嗎,莉莉?”
莉莉愣了片刻,明媚的笑容在她漂亮的臉上綻放,她也伸手緊緊地與瓊握在一起:“是的,瓊。”
西弗勒斯似乎沒反應過來兩個女孩為何這麼快就相談甚歡了,困惑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莉莉轉向他,正要說什麼,瓊眼尖地看到邁克爾端着托盤在酒吧另一邊張望,擡起手揮舞,喊道:“這裡,邁克!”
邁克爾費力地穿過擁擠的人群。他看清瓊對面那兩個人是誰時非常驚奇,簡單地說了句“你們好”,在剩下的空位上坐下。
西弗勒斯擡起眼,目光不易察覺地掃過這個身着深藍色長風衣、身姿挺拔的金發男生。
邁克爾不僅買了黃油啤酒,還捎帶了一盤精緻的小吃。“太豐盛了。”瓊說。
“說了我請客,羅斯默塔女士新雇了一個超棒的糕點師,嘗嘗這些新口味。”邁克爾爽快地說,“剛才你們好像聊得挺愉快?在聊什麼?”
“一些學習上的問題。”瓊說,“也可稱為斯拉格霍恩教授三位得意弟子的心得交流。”
莉莉撲哧一笑:“我可當不起這個稱号,斯拉格霍恩教授喜歡的學生遍布全學校,都收集在他那個俱樂部裡。”
“鼻涕蟲俱樂部?他向我發過口頭邀請,有什麼好玩的活動嗎?”瓊問道。
莉莉嗤之以鼻,鄙夷地說:“我認為很無聊。”
“我一年級時參加過一次他的聚會,之後再也沒去過了。”邁克爾說,“我不是因為自身有多麼出衆,而是作為‘一個年輕有為的傲羅的兒子’被邀請——他就是這麼向别人介紹我的。說白了,我不喜歡他這種勢利眼。”
他忽然注意到來自一雙黑眼睛的注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說:“好吧,我不該對着斯萊特林學生說他們院長的壞話。”
西弗勒斯卻說:“沒關系,我對他的評價不會因為出身同個學院而有所提高。”
邁克爾幹笑了兩聲,把這個話題揭過,和瓊讨論起近期魁地奇俱樂部聯賽的比分。瓊啜飲着黃油啤酒,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話,心裡琢磨起西弗勒斯的态度:斯拉格霍恩在課堂上對他不吝贊美,确實給人一種他很喜愛這個學生的錯覺。但如果邁克爾說這位教授的“壞話”是事實,以此出發進行推測——難道他沒讓西弗勒斯加入俱樂部?
一杯黃油啤酒快喝見底、可口的糕點也快吃完的時候,一陣涼風突然吹進暖烘烘的酒吧,三把掃帚的門打開了,幾個男生魚貫而入,為首的高聲說:“羅斯默塔女士,我們可想念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