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年的冬天,林随安擁有了一隻自己的小貓。
在和寵物店确定好時間之後,林随安又開始對着聊天框苦惱。
他和徐悠南一直有聯系,但總感覺中間隔着一層模糊的屏障,戳不破也看不透,兩人就這麼面對面沉默着,兩顆心跳躍着聽不見對方的回響,誰也觸碰不到對方,甚至連觸碰的手都不曾擡起。
不夠親近又不夠冷漠,總之是一個非常尴尬的關系。
這天臨時有個飯局,接貓的時間就要推後一些,他反複看着手機,消息删删減減,最終眼一閉、心一橫直接按了确認。
消息發出後,林随安迅速反扣住手機,心口激蕩得發麻,卻還要抓下頭發故作鎮定。
一直到飯局結束,林随安都沒有聽到消息回複的提示音。
簡單告别之後,林随安低着頭往前走去,注意力一直在手機上,盯着沒有回複的聊天框有些急躁,直到餘光中看見面前有個人影,他才後知後覺的刹住腳步,随後擡起頭剛想說“抱歉”就愣住了,被吓得往後一躲。
徐悠南正微微屈身過來,挑着眉一臉無辜的面對面看着他。
近得下一秒就可以親上了。
林随安大腦還在一片空白中,徐悠南盯着他看了一會,忍不住低頭笑了一下,随後擡起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林随安驚得整個人都靜止了,結結巴巴的,“你…你怎麼…?”
“什麼怎麼?”徐悠南歪頭看他,“不是接孩子嗎?”
收到消息後的徐悠南忙完手頭工作就一陣風似的卷過來了,和他同項目的同事包括他的頂頭上司都大為震驚。
“拼命三郎”今天竟然不“拼命”了!
林随安回過神來趕緊點點頭,眼裡如微波蕩漾般湧動。
選中的是一隻三花米努特,小小的一隻,眼睛圓溜溜地轉來轉去,抱在懷裡看得人都要化了。
林随安看着這一團趴在自己的臂彎裡,溫溫軟軟的跟個桂花小糯米團子一樣,心下一片溫熱,抱着它的動作越發小心。
工作人員在一旁為他們講解并叮囑注意事項,林随安聽得專注,小貓搖頭晃腦地也跟着一起聽,徐悠南站在他身旁,看着這一人一貓的側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貓。
開車把這一人一貓送回家,徐悠南又任勞任怨的把貓窩和一堆必需品搬上了樓,林随安把貓籠放下,又趕緊去給徐悠南幫忙。
把一切都收拾好之後,林随安才顧得上給徐悠南倒水,再把小貓放出來讓它适應環境。
小貓從籠子裡探頭走出來,看起來軟趴趴的一團,小爪子欲放不放,好奇地四處看。
林随安蹲在地上,覺得可愛又好玩,拿起逗貓棒吸引它的注意,回頭對徐悠南說:“你覺得該給它取什麼名字?”
徐悠南放下水杯,平靜的說:“你是它主人,你取。”
林随安有些苦惱,胳膊撐在膝蓋上,“我想不出來。”
林随安忽然靈光一閃,狡黠地對這徐悠南一擠眼,“要不叫南瓜?”
徐悠南聽出他話語裡的玩味與逗弄,有些意外但面上還是保持平靜,“哦。”
林随安被他看的有些悻悻地轉回身,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背後那人卻又開口了。
“你把小南瓜接回家了,那大南瓜呢?”
林随安猛地回頭,滿臉不可置信,卻看見徐悠南低頭捂着臉,他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剛才說話的到底是不是現在這個看起來羞愧到恨不得當場挖個地縫鑽進去的人。
他剛站起來準備走過去,就見徐悠南手還沒放下就猛地一起身。
林随安眼睛都瞪大了,快走幾步想去抓他,結果徐悠南手肘一歪就往反方向跑,兩個人就圍着個小茶幾繞圈,最後林随安都被繞得無奈了,叉着腰看着他笑了,“你這是幹什麼?玩你追我趕的遊戲嗎?”
徐悠南這會放下手了,應該是表情控制住了,但依舊不看林随安,就留給他一張側臉,抿了抿嘴正要說話,眼神無意間一掃,整個人都定住了,聲音也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林随安有些疑惑的探身去看,見這回徐悠南沒再躲趕緊幾步跨過去捉住他的手臂,可徐悠南不知怎麼了,這回被他抓着人都一動不動,林随安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更疑惑了。
這面牆他做成了嵌入式電視牆,因為覺得有些單調,就把旁邊打成了一面書櫃,零零散散地放着幾本書,他偶然發現的一些好看的小東西以及——他獨奏音樂會上拍的照片。
程昱臨當時拿着相機去的,拍了好多張都洗了出來放到相框裡,因為東西多,林随安本來沒打算拿回來,結果回來收拾行李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塞進來了兩個相框。
林随安去拽徐悠南,問:“你怎麼了?”
徐悠南眼神閃爍,複雜得難以言喻,他看着相框裡的身影,聲音都飄忽起來,“這張照片裡的人是你?”
“嗯。”林随安應完看着他的樣子越發擔心了,“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哈,”徐悠南喘了口氣,自嘲一般笑了一下,神色悲傷到林随安懷疑他下一秒就會哭了。
林随安不懂他為什麼這麼難過,隻是心也跟着他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想去撫摸他的臉。
徐悠南看着他的手,在即将被他觸碰到的時候忽然反手抱住他,深深埋進他頸間。
林随安眼睛猝然睜大,胸膛緊貼,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徐悠南胸腔的震動。
兩顆心不安分的跳動着,如寒泉破冰,天光乍現,讓人心惶不安。
林随安手足無措,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要放到他的背上,結果手還沒放上,徐悠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着外衣離開了他的懷抱,隻留下一句“再見。”
林随安還保持着半抱的姿勢,“……”
又是鬧哪樣。
新年夜的那天原本是阖家團圓的日子,但在這座忙碌的城市中不是每個人都有着為他亮起的一盞燈,但總會有人為你點起一盞燈,等你歸途。
新年夜的第二天,五人小組在五年之後終于再度齊聚,隻是這回變成了六人。
方淮和淩羽新年夜要陪同雙方父母,同時把婚禮事宜再次商讨後安排妥當了,這才有空和大家一起來聚一聚,商量了半天最終定在了他倆的家裡。
淩羽見到林随安十分激動,對着他猛眨眼,恨不得立刻把他拽到一旁詢問他的進展怎麼樣了。
對此,林随安隻能報以微笑。
林唯野和尚予歸姗姗來遲,帶着滿身寒氣,笑容卻如暖春。
細細算來,這五個人中有四個他都見過了,唯有尚予歸,直到今天才終于見到面。
隻是令他有些意外,尚予歸竟留起了長發,比自己的還要稍長一些。
尚予歸上前來有些激動的抱住他,“随安!終于見到你了!”
林随安回抱住他,“予歸,好久不見了。”
尚予歸松開他,笑道:“留頭發了?”
林随安:“你不也是?”
尚予歸撚起散落在肩頭的一縷頭發,斜睨着看,“哎呀,我這是工作需要。”
林唯野攬了他一把,說:“他最近有個新戲,要求是長發,他剛接的。”
林随安有聽徐悠南說過尚予歸現在有在演戲,也找過幾部來看過,還去打卡了尚予歸的超話,但真沒注意到他接了新劇。
方淮在廚房做飯,淩羽就在一旁打下手,徐悠南和林随安來的時候都帶了一些菜,而尚予歸和林唯野則帶了一大堆酒。
飯過三旬之後,林唯野晃了晃酒杯,提議道:“光吃多沒意思,咱們晚點遊戲吧。”
尚予歸瞥了他一眼,應道:“好啊?”
徐悠南擡眼掃過他們兩個,沒有發表意見。
方淮:“玩什麼?”
林唯野:“真心話!隻玩真心話!”
淩羽有些奇怪,“沒有大冒險?”
尚予歸笑了,“沒有。”
“抽到什麼就回答什麼,回答不上來就喝酒。”林唯野一臉不懷好意,“怎麼樣?”
眼神刻意掃過徐悠南,又落到林随安身上。
方淮也回過神來,輕咳一聲身子都坐正了,躍躍欲試,但淩羽不知道,還問他:“咱家有牌嗎?”
林唯野“咻”釘一下從包裡抽出來牌,“我有。”
徐悠南眯了眯眼以示警告,讓他不要亂來,可惜林唯野完全不在乎,再加上有尚予歸打掩護,更是有恃無恐。
徐悠南敲了一下玻璃杯,“我開車來的,不能喝酒。”
林唯野:“那随安替你喝。”
徐悠南:“不行,他也開車來的。”
尚予歸長籲短歎:“這樣可就沒意思啦。”
林唯野加大馬力,“你倆得出一個人喝吧。”
淩羽剛想說自己可以替他們喝,就被方淮撞了一下。
淩羽:“?”
徐悠南:“我喝,我替他喝。”
林唯野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