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姚栗在包裡翻了半天鑰匙，沒找到，扭頭問張倩，“能把你宿舍鑰匙借我一下嗎？”

張倩指指：“桌上小盒子，自己拿。”

楊裙從褐色遮光簾後支個腦袋，俯視姚栗：“這麼晚去哪兒啊？”

“出去打個電話——”

砰！

姚栗把門關上了。

楊裙跟張倩對視一眼，正在卸妝的菲菲在水池邊啧啧感慨：“姚栗是不是又談戀愛了？”

深秋的夜晚真是凍人。

隻穿着睡褲的姚栗在風中瑟瑟發抖，後悔沒換條長褲再出門，但想着代芙瑤還在等，她加快速度跑到小廣場，離宿舍遠點誰都不打擾的地方站定。

沒坐，邊原地徘徊邊給代芙瑤發微信：我好了！

代芙瑤一接起，姚栗就說：“為什麼要打電話啊？我可以去你宿舍找你。”

“敷過面膜了，不想下床。”代芙瑤那邊也很安靜，背景一點聲音都沒。

“哦，理解，所以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問問——”代芙瑤停了停，“你今晚有不開心麼？”

姚栗冷得跺腳的動作停住，捂住手機，閉眼深深吸了口氣，才笑着回答：“我不開心什麼，看你終于有喜歡的人了，我開心還來不及。”

“開心？”代芙瑤也笑，“有多開心啊？”

“嗯——大概就像——我十八歲生日你送了我十八個有關闆栗的東西——”姚栗拖長尾調，“有那麼開心吧，這樣具體的形容你能感受到我對你的祝福嗎？”

“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有一點點不開心。”

“啊？你這樣說會顯得我太小氣了吧？連朋友談戀愛的醋都吃？”

代芙瑤那頭很明顯吸了吸鼻子：“是啊，我就會這麼小氣。”

“你不一樣嘛。”姚栗說，“你會不開心，是因為我談戀愛的選擇、态度都不對，可是你不一樣，至少你今天把我照顧得很好。”

“……”

“我聽章辭念說你丢下她們來找我吃飯，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姚栗說完這話，内心OS一句救命，因為她感覺自己有點想哭，勸自己别那麼多愁善感，結果下一句話聲音真的哽咽了，“代芙瑤，認識你這個朋友之後我常常感到很幸福，真的。”

代芙瑤：“嗯，我也很幸福。”

姚栗用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風，企圖扇掉詭異的傷感：“不過說回來，章辭念看上去還算不錯吧，她對你也很上心，雖然話不多，但是對你句句有回應。”

代芙瑤：“這樣說，你對她評價真的很高。”

“不是評價。”姚栗強調，“是感覺，雖然你總說我的感覺不靠譜吧，但我覺得章辭念她一定是——”

姚栗又卡殼了。

她發現，她還是第一次跟代芙瑤分析代芙瑤的感情問題。

滋味太怪。

代芙瑤接她的話：“一定是怎麼樣。”

姚栗低頭，看着地面，平着聲音陳述：“一定是非常喜歡你吧。”

“可是喜歡這種事情有一定嗎？你能看得出來？”

姚栗便笑了：“代芙瑤，我起碼談過戀愛，對喜歡的人是什麼心思，我好像比你明白一點點。”

“那你告訴我。”代芙瑤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心思。”

姚栗張了張嘴，然後，沒回這句話，反倒問：“所以你今晚跟章辭念在回宿舍的路上有發生什麼嗎？”

代芙瑤那頭有車聲。

姚栗又奇怪地問，“你那怎麼聽着像有車經過。”

這回換代芙瑤不接茬：“怎麼？是你希望我們發生什麼所以特意給我們留的二人世界？”

姚栗歎口氣：“這不是很當然嗎，難道我還要帶着我的舍友們，給你倆裝四顆大燈泡啊。”

代芙瑤：“那真是謝謝你，我的好朋友。”

代芙瑤把‘好朋友’這三個字咬得很重。

姚栗不舒服。

不知道是被這寒風吹得腦子凍僵了，還是被代芙瑤始終帶刺的語調傷害了。

她也開始冷着聲音：“不客氣，這是我當朋友應該有的自覺。”

“呵。”代芙瑤，“你意思是我沒有這個當朋友的自覺？”

不對不對。

怎麼腦子糊塗了。

幹嘛要嘲諷代芙瑤。

姚栗清清嗓，滑跪：“哎呀，不是不是，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說，我畢竟跟章辭念還沒有太熟嘛，卡在你們中間也很尬，等之後我再跟她變熟一點就好了。”

她問，“我今晚應該沒有跟她表現得太客氣吧？”

代芙瑤：“你——”

“代芙瑤？你怎麼沒回宿舍？”

電話那頭突然穿插一句女聲。

姚栗捕住重點：“代芙瑤你在外面？”

姚栗的視線左右到處轉，聲音很急：“你在小廣場嗎？”

“沒有我要先回去了。”代芙瑤的聲音也很急。

姚栗開始跑着找人：“不是！你在外面為什麼不能跟我直接見面啊？你在哪兒？我現在可以過去找你啊，你——”

代芙瑤一聲呵止：“好了姚栗我現在是要去章辭念家！”

“……”

姚栗的身影緩緩停住，腳也遲疑地并攏，“去——”

代芙瑤的聲音帶着微微的氣喘，磕磕巴巴，似乎很慌：“我……不是……我……”

“好吧。”姚栗說，“有點晚了，我先上樓了，你有事再聯系我。”

姚栗強行挂斷了通話。

垂下胳膊。

代芙瑤一個人站在籃球架下，校内孤獨的路燈照着她，她的影子同她一樣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