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就沒發現一道影子掠過她,進入了殿内。
陸珩過來的時候,寝殿裡沒有點燈。
殿内安靜得很,一眼就能看出來沒有人。
跟着進來的耳鴉撇了撇嘴,抓住機會就開始诋毀:“大王,您看,我就說吧?下午屬下的烏鴉親眼見着他的馬車往司星鑒去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去幹好事的……”
陸珩的視線在殿内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皇長子似乎很喜歡看書,就連寝殿内的長桌上放的也大多都是書冊。
陸珩走過去,低頭随意翻了翻。
都是一些文人遊記,其中一本攤開了放在桌上,應該是沒看完。
而在殿内轉悠的耳鴉還在翻來覆去地車轱辘诋毀:“……喻氏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些喜歡恩将仇報的白眼狼。那日您明明出手幫他平緩了不調的陰陽之氣,沒讓他繼續病着……”
“行了。”
陸珩放下手裡的遊記,出聲打斷他:“你也不知道他去司星鑒是幹什麼的,少說兩句。”
耳鴉撇撇嘴:“司星鑒隻有天德那個狗.日的,和他攪在一起的,能是什麼好人。”
陸珩睨了他一眼,頗為不滿:“……二丫,沒文化就算了,怎麼還是這麼不文明?”
不等耳鴉說什麼,他又道:“再這樣出口成髒,你就滾回去和甲乙一起抄書吧。”
聽見抄書兩個字,耳鴉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陸珩的視線又落回了桌子上。
除了堆放的書,桌上還攤着一個本子,旁邊毛筆上的墨水已經幹了。
本子上的字迹端端正正,工整又好看,這麼瞧着,透出了幾分其主人乖巧。
本子上寫的是‘我已經找到了混進去的辦法,今晚我試試,希望不會被發現。’
看着那字,幽深的眸底極快地浮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連翻個藏書閣的牆都翻得膽戰心驚的,這次又想出什麼主意了?
但那絲笑意轉瞬即逝。
喻長安很瘦,抱在懷裡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分量,像隻孱弱的兔子。
而他自以為的小動作又怎麼可能逃過陸珩的眼睛。
那天晚上,小兔子自以為偷偷摸摸地割了他一束頭發。
原本凡間的利器是傷不到他的。
那把匕首應該被特殊處理過。
喻長安要他的頭發幹什麼?
布陣?詛咒?還是單純想試試他那把破刀能不能傷到他?
如此着急地去司星鑒……是國師要的?
戾氣漸重,陸珩神情陰鹜地将那本子拿起來,青白的指尖幾乎将那薄薄的紙捏皺。
而也就是在這時候,随着他的動作,有什麼東西自本子下面滑了出來,飄飄然就要掉到地上。
如墨的陰氣自袖口彈出,像一條靈活的綢帶,精準抓住了掉落的物件。
那是個素色的香囊。
鵝黃的布料上沒有繡任何圖案,看起來光秃秃的,任誰都不會多看一眼的程度。
盯着那個小小的香囊看了片刻,陸珩放下了手裡的本子。
香囊很輕,捏起來而扁扁的。
陸珩将其打開,倒出了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個小紙包,用燙金紅紙疊出來的,四邊的折痕整整齊齊,看出來主人折的時候很用心了。
這種燙金的紅紙多用于婚書上。
看着那小紙包,陸珩心念一動,輕輕拆開了一角。
小紙包的内側也有一行工整而漂亮的字迹。
月光自半開的窗戶無聲地灑進來,将那墨痕映照得格外清晰。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燙金紅紙裡包着一黑一白兩束頭發。
可能是因為剛剛差點掉在地上,原本整齊的兩束頭發此時有些淩亂地糾纏在一起,互相纏繞着,像是再也分不開。
薄唇微抿,陸珩又看了一遍那行小字。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
“所以還要屬下派小鳥盯着司星鑒嗎?”
陸珩身後,耳鴉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回應自己。
“……大王?”
陸珩還是沒理他。
耳鴉:“……?”
“大王?您……”
耳鴉大着膽子往前走了兩步。
然後他就看見,他家大王對着一張破紙,素來冷厲的眉眼被月光柔和,笑得非!常!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