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長安終于回神,笑了笑:“阿落,謝謝,辛苦你了。”
“哎喲,殿下這話說的……實在折煞奴婢了!”阿落說着,向喻長安伸手,“來,奴婢扶您起來,先吃點東西。”
她這麼一說,喻長安才感覺胃裡空落落的。
他想說這兩步路也不用扶,不過在撐着床沿站起來的那一刻,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可能是因為一整天沒吃東西,也可能是身體本來就不好,他實在使不上什麼力氣。
被阿落扶着坐到桌邊,他看着桌上大大小小十幾個碟子,在心裡發出沒見過世面的驚歎。
……這就是封建王朝嗎?
“周太醫特意囑咐了這幾日先不要吃寒涼的東西,”阿落邊說邊給喻長安舀了一小碗蓮子羹,“您胃口一直不太好,奴婢今日特意多放了些蓮子,您嘗嘗?”
喻長安結果小碗,抿了一口。
“……”
好好喝!
一碗蓮子羹下肚,胃裡那種空虛至極的感覺緩和了許多。
小口抿着第二碗,喻長安思索了一下,問道:“阿落,你給我說說這宮裡的情況呗?”
他現在需要盡快掌握自己的确切情況,看看和正史還有沒有其他的出入。
聞言,阿落有些擔憂,但到底還是老實問道:“殿下,您想知道哪方面的?奴婢定然知無不言。”
“我的弟弟妹妹們還在宮裡嗎?”
“三位王爺早些年就陸續得了封地與府邸出宮了,唯有太平公主依舊在宮裡,就住在甯貴妃那兒。”
“甯貴妃……可是戶部尚書甯大人的外孫女?”
阿落點頭:“是。”
“今年是……”喻長安在心裡算了一下,“乙醜年?”
“是。”
捏了捏眉心,喻長安又問:“蜀州是不是……前段時間一直在鬧雨災?”
“是,殿下,您前段時間很關心蜀州的災情,也是因為這個……”阿落說到這裡,表情露出了點忿忿不平,“就是因為這件事,您與甯大人産生了意見分歧,沒過多久陛下就……”
那和正史記載的事件差不多。
正史記,乙醜年夏秋交接的時候,蜀州地區開始頻頻下暴雨,隐隐有水患之勢,在本應豐收的秋天淹死了許多即将成熟的莊稼,導緻那片地區糧食産量驟減。
這本來也沒什麼,但問題就出在了蜀州的地貌較為奇特,一半平原一半山川河谷,連月的大雨将山谷上遊多處沖成了堰塞湖。
偏偏當時不知出于什麼原因,官府沒有派人進山檢查,導緻後來發生了很嚴重的水災,幾乎将整個蜀川地區淹了。
無數百姓因此流離失所,在不久的将來又因得不到官府救助而揭竿起義,與北遼裡應外合,直接把大齊滅了。
看來和正史差的不多。
理了理思緒,喻長安擡眼看阿落,問她沒說完的話:“就什麼?”
阿落抿了抿嘴唇,放低了聲音,“沒過多久,陛下就下令為您賜婚了。”
“賜的還是陰婚。”
“那妖道說什麼既然身為龍子,理應為百姓分憂;加上殿下本身八字極陰,代替平民姑娘去結陰親,完成祭祀儀式就再好不過了。”
阿落倒豆子一樣把前幾日的事情說給了喻長安。
喻長安聽了一會兒,終于明白了自己這門親事是怎麼來的了。
大齊末年,齊幽王驕奢淫逸的同時,還是個非常迷信的昏君。
而掌管錢财的戶部尚書甯光宗投其所好,早年不知道去哪裡請來了一位道士,道号天德。
齊幽王十分敬畏這位道士,沒過多久就封他為國師,賜名紫陽。
而他得罪甯大人之後,讓他和鬼王去結陰親這個主意多半就是這個國師紫陽提出來的。
唔……
喻長安放下勺子:“你剛剛說……讓我去冥婚是為了祭祀?”
還在小聲罵國師的阿落一頓,點頭:“是,自從妖……國師大人入宮以來,每年都會舉行祭祀儀式,所需要的祭品也一年比一年多。”
“陛下先前的意思是自民間挑選一位女子,賜封郡主來完成儀式。這件事情在京城還掀起了不小的轟動,好多百姓很是不滿。不過後來國師大人說您的八字更合适,就……”
阿落說到這裡,忽然有些哽咽。
哪怕會有封号有賞賜,老百姓都舍不得送自己的孩子去做這麼晦氣的事情;但殿下也是陛下的骨肉啊,怎麼就……
眼見着小姑娘眼圈又紅了,喻長安趕緊笑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不哭不哭,我現在這不是好好地坐在這裡嗎?再說了,鬼王對我……”
他也頓了一下,才道:“他對我也很好,不會傷害我,你放心吧。”
小姑娘抹了把臉:“但到底……您也被這強迫的婚事捆住了。”
喻長安:“……”
看不出來啊小妹妹,你思想還挺開放,知道包辦婚姻多半不幸福。
于是他溫聲哄道:“你不要太擔心,昨夜一見,我……我也很喜歡他。”
阿落一愣。
喻長安再接再厲,睜眼亂吹:“他氣宇軒昂,又有通天的本領,任誰在認真了解後,都都會很喜歡很欣賞他。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憂慮,就當是陰差陽錯吧……”
溫柔的聲線一字一句訴說着并不存在的情意。
——
殿内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頭頂的瓦片輕輕顫了顫。
陸珩把掀起來的那片瓦放了回去,側頭睨了身邊的烏鴉一眼:“二丫,你也聽到了吧?孤氣宇軒昂,本領通天,人見人愛。”
耳鴉:“……”
耳鴉;“大王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