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驟然手裡一空。
這種突然的感覺讓喻長安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本能地又握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抽走了他攥着的匕首。
鬼王垂視,帶着寒光的刀尖在半空轉出一朵漂亮的花。
而後他另一隻手反握住喻長安的手腕,學着他之前的樣子把他的袖子往上推了推。
冰冷的刀身沿着那截小臂上的血管緩慢移動,将白皙的肌膚壓出了一道淺淺的凹痕。
随着他的動作,喻長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會吧不會吧……
這家夥不會有什麼其他的變.态愛好吧?
“殿下莫怕,”像是感受到了他細微的情緒變化,鬼王聲音裡依舊帶着笑,“不會痛的。”
話音未落,他蓦地一用力,鋒利的刀尖輕而易舉地劃破了脆弱的肌膚表面。
一切發生得太快,喻長安回過神來時,血已經順着那條細長的傷口前仆後繼地滲了出來。
“……”
喻長安立刻看向别處。
鬼王倒是沒有騙他,不知道是剛好避開了神經,還是創口太細,他确實沒有感到疼痛。
但喻長安的神經還是繃到了最緊。
嗚嗚嗚……他不怕疼,但他暈血啊!
喻長安從小就有暈血這個毛病。
不管是大到體檢驗血,還是小到打疫苗拔針,他都必須把視線擋死,但凡見一點紅,都要暈半天。
大夫說他這是心理問題,可他并不記得自己小時候對血有什麼陰影事件。
“這是血契。”鬼王沉沉的聲線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隻要殿下言行一緻……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喻長安在意識到流血的那一刻就轉移了視線,但終究還是不夠及時。
此時他強忍着瞬間上湧的頭暈目眩,努力去忽視餘光裡的那片紅:“你我二人一世平安,我……我别無他求。”
可即使喻長安盡力調整自己的呼吸,死死咬着嘴唇,眼角裡的那片紅還是在逐步擴散。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離他遠去,隻剩下滿目的紅。
“好。”就連鬼王的輕笑都變得有些忽遠忽近,“不止平安,孤還會許你一世榮華富貴……”
再後面的話,喻長安就沒有聽到了。
好暈,好難受。
嗡嗡作響的耳鳴與模糊至極的視線占據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唯獨剩下點觸覺,留意到鬼王似乎輕輕按在了他還在流血的傷口上。
嘶——好像有點痛,又好像确實沒有什麼感覺。
接着他兩眼一黑。
—
鬼王兩指并攏,沾了紅的指尖沿着傷口邊緣,不緊不慢地開始畫了起來。
每畫一筆,對方那清瘦的脊背就會重重地抖一下,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不過喻長安沒有直接摔在地上。
一道細細的黑霧自鬼王的袖口彈出,轉眼卷住了他的腰,将他下墜的身體攔在了半空。
腥紅的血迹沿着傷口,描摹出一道繁複至極的紋路。
随着最後一筆落下,那道紋路似乎極快地亮了一下,緊接着,奇迹般地開始消散。
前一刻還在滲血的傷口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很快,白皙的皮膚上隻剩下細細的一道痕迹,蜿蜒曲折,看起來像是一小截纖弱的深紅樹枝。
而在樹枝的末端,突兀地開出了一朵白玉蘭。
眼見自己的陰氣和對方的血肉融為一體,形成了完整的印記,始作俑者陸珩滿意地松開手,任由對方的胳膊滑了下去。
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又俯身,伸手撥開皇長子臉上的發絲,看了看對方緊蹙的眉頭。
皇長子生得很美,哪怕此時昏迷,臉上也隻有我見猶憐的蒼白;唯有那唇,估計是先前咬的,嫣紅如朱。
他很瘦,被卷着的腰隻有窄細的一截,好像一隻手就能握過來。
陸珩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而後伸手,按在了那緊皺的眉心上。
就在此時,随着一聲凄厲的鴉叫,殿内忽地陰風大作,卷的燭火明滅,好不氣勢。
陸珩沒有回頭:“二丫,你怎麼才過來?”
跟着陰風飛進殿内的那隻烏鴉嘴角抽了抽,化成了人形,單膝跪在了陸珩身後:“屬下無能,剛剛才布好陣,還請大王恕罪。”
陸珩無所謂地擺擺手:“過來看,你認識他麼?”
耳鴉得令,起身,也湊過來看了看。
“大王,這不就是那個皇帝小兒的長子喻長安,您的……”說到這裡,耳鴉逐漸咬牙切齒,氣勢洶洶地道,“您的妻、子——。狗.日的皇帝小兒,送過來個男妻到底是幾個意思!!!是在羞辱大王嗎?!?!看屬下這就去養心殿把他……”
他的狠話還沒說完,就聽陸珩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直起身,懶洋洋道,“今晚的計劃取消吧。”
被打斷的耳鴉一噎:“……為啥啊?大王,咱等了多少年才等到今天這個機會?”
“他可以摸到銷魂鎖。”,鬼王笑得邪氣,“孤竟不知,喻氏還有這樣體質的後輩。”
說到這裡,耳鴉終于留意到了喻長安小臂上的印記。
盯着那道印記看了一會兒,耳鴉回過味兒來,表情逐漸變了:“大王,莫非他是……”
“現在他身上有了孤的契印,以後就是孤的妻,好生待他。”
說着,鬼王拍了拍耳鴉的肩膀,轉身向殿外走去。
耳鴉:“屬下遵命……”
耳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