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殿内安靜下來。

王林看了眼杯中混濁不清的茶水，又看了眼安靜溫順的盯着桌面紋路的師妹，小心翼翼的問：“你在想什麼？”

她擡起頭，輕聲回答：“我在想，鬼怕不怕太陽。”

“你能不能在白天也陪着我。”李慕婉補了句：“還是天一亮你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小心翼翼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語氣讓王林心下一軟，他抓住李慕婉放在膝上的手，如同以前很多個兩人相擁的時候将她拉進懷裡。

“我不是鬼啊師妹，我是你師兄。”

他說：“鬼和師兄是不一樣的，鬼不會永遠陪着你，但師兄呢，就是即使死了變成鬼，也會陪在你身邊的。”

李慕婉不信。

沒有任何人可以永遠的陪在她身邊，能一直陪着她的，隻有她自己。

“好啊。”她笑着：“就這麼說定了。”

但這不影響她這麼說。

在對自己有利的事上，李慕婉從不介意撒謊。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本就是一個又一個的謊言構成，誰的騙術高明誰就占上風。

李慕婉擡起手拍了拍他的後背，眸底毫無笑意，嘴邊卻帶着笑：“那，我多謝師兄了。”

3

李慕婉清晰的知道他不是鬼，也不是自己的夢。

同樣也能從他的一言一行中看得出來，他喜歡自己。

明明隻比自己大幾歲卻能不驚動皇宮守衛來到這裡，還有他為了哄自己開心時放的煙花，突然變出的東西。

李慕婉大概也能明白他不是常人，或者說是在這個朝内被稱為仙人一類的人。

隻是不同于國師的裝神弄鬼，他是有些真本事的，并且很強，最重要的是，他對自己沒有絲毫的防備心。

三言兩語中李慕婉就已經套出了不少信息。

他來自扶搖，是扶搖宗天衡院目前的唯一弟子。

王林強調着隻是目前而已，未來她會成為他的師妹，還會成為扶搖少宗主。

他從未來而來，在未來，她是一個非常強大的人。

這一點李慕婉不太信，但依然表面笑着附和，心道果然，修仙的人确實都神神叨叨的，連那些仙門的核心弟子都不例外，把腦子都修壞了。

還有一些是李慕婉旁敲側擊以及觀察出來的。

比如這位自稱她師兄的少年大概是像一直被養在深閨中的大小姐，并且還是十分受寵的大小姐，不僅長得漂亮驚豔，合乎她的眼光，還天真愚蠢，隻是稍微軟下語氣他便無可不行。

李慕婉翹起唇，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麼利用他的這份天真的時候，少年突然靠近湊到她面前。

“師妹師妹。”

他這樣碎碎念着，将腦袋埋進她頸邊，天真又依賴的撒嬌：“我好想你啊，放心吧，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李慕婉并不太适應這樣的親昵，僵了片刻後剛想推開他就聽到這麼一句許諾。

她想利用他，可自己還什麼都沒說，這人就全盤應承下來了，仿佛不需要自己開口，他也會将一切送到她面前。

沉默了會，李慕婉還是沒推開他。

利益本是互換的，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她也不介意給他一些好處。

李慕婉努力克制着亂跳的心髒，回抱着人。

“謝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