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來的聲音打破了桎梏,江晏終于回歸些許理智,他緩了緩心神,松開下意識抓在張行胳膊上的手,問:“沒事,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
張行松開手,皺着眉看向江晏:“已經三個小時了。”
原來已經三個小時了。
江晏抿了抿唇,從茶幾上拿起水,冰涼的水劃過喉嚨帶來些許刺激,也讓他徹底恢複了之前的冷靜,問:“怎麼樣?”
“不行,有一塊材料闆隻有一家有,但他不肯賣。”
“為什麼?”
“那塊材料闆是早期醫用必備,聯盟早就下令禁制販賣了,抓到就是死罪,他不敢,我出十倍價,他也不肯。”
江晏知道那個材料闆是什麼。
也知道聯盟早就下了禁令,他就是在賭。
如果這塊材料闆被銷毀,在聯盟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那他就放棄。
如果找到了……
但其實仔細想想,如果真的找不到,他會放棄嗎?
答案很清晰了。
從他讓張行幫自己去查那條指令的時候,他就回不了頭了。
他騙了自己這麼多年,但偏偏就是有人要撕開那道僞裝。
為什麼就是不能……
江晏閉了閉眼,現在的局面就是迫使他他現在做出抉擇。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晏終于開了口:“帶我去找他,我有辦法讓他把東西賣給我。”
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江議員的身份。
四目相對。
張行顯然已經意識到他這句話中所蘊含的含義。
張行定定看了他兩秒,用一種極為鄭重的語氣,宣誓着他心中的早該被說出口的誓言:“江晏,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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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對躲避無窮的監視很有一套,江晏隻需要跟着他,不斷利用空間跳躍器,幾乎算是一路暢通無阻的抵達那家唯一擁有那片材料的店。
深夜的黑市裡連一盞亮光都沒有,偶爾能聽見乞丐睡在路邊發出的呼噜聲。
這是一家賣車胎零件的老店,放下的卷簾門上被貼滿了小廣告。
破舊、肮髒、不起眼。
這是這家店給江晏的第一印象。
張行主動上前一步,敲響了卷簾門,不多時,裡面便傳來極輕的聲音:“買什麼?”
張行說:“是我。”
“……”
裡面安靜了很久,很久江晏都以為對方離開的時候,裡面終于再次響起了聲音:“我說了不賣,你再來多少次都沒有,趕緊走吧。”
江晏拍拍張行的肩,示意他讓開,然後自己走上前,說:“我是江晏,是我要買。”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裡面聽起來比剛才還要安靜。
又是一陣無聲的沉默,裡面終于響起了細微的聲音,緊接着,卷簾門被人從裡面擡起一點兒,那人催促道:“快進來。”
江晏看了眼張行,率先彎腰鑽了進去,張行緊随其後。
等他們進去後,卷簾門被再次放下。
裡面一片昏暗,什麼都看不清,下一秒,蠟燭被點燃,一簇昏黃的光陡然亮起,照亮屋内的陳設,也照亮了那人的臉。
看樣子應該有四五十歲,臉上帶着不太好惹的橫肉,但眼尾炸開的皺紋卻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和善。
而屋裡擺放着全是各種堆雜的零件,看起來根本不像店,倒像是個倉庫。
男人覺察到他的視線,出聲道:“我們四等人想要錢,就隻能倒賣一些東西,像那種陳列整齊的店,我們可配不上。”
江晏并沒有出聲,他環顧一周後,重新将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他拿出自己的身份牌遞過去:“确認一下。”
但男人并沒有接過,而是一下又一下的抽着煙,吸夠了,才吐出一串串煙圈,道:“不需要這些,你的聲音,我認識。”
江晏便把自己的身份牌收回來,說:“直說吧,我出十倍的價格,你把那塊材料闆賣給我,如果被查到,你盡管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我也能保下你。”
男人重重呼出一口氣,像是有些不耐煩:“我說了,給多少錢都不賣。”
江晏:“不賣你讓我們進來?”
男人:“……”
男人說:“我隻是想知道一下,你買那個東西要做什麼?如果理由充分,說不定我能考慮一下。”
江晏沒有開口。
這種事情他不會告訴一個陌生人。
就在雙方都僵持不下的時候,後門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着,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響起。
“王叔,又是剛才要買那東西的人?”
緊接着,後門被推開,一張略顯疲憊削瘦的身影出現在室内。
正是白天才見過的徐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