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川姐姐好……”
被含糊指代的妹妹卻表現得比和紗還要心虛。她抓緊了郁代的袖子,聲音很小地問好,同時朝姐姐身後又縮了一點。
相比之下,夏油家的孩子氣勢顯得更強一點。
“你是那個栖川家的猴、女兒吧?”金發的那個女孩雙手抱肩,有點頤指氣使地問:“你原來是天文社的社長吧?你來說,這個暑假的活動是不是誰都能去的?”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和紗懵了一瞬間。
她近來因為對方無禮得超乎想象而反應不過來的次數非常多。這種感覺就像高興地跟朋友打招呼,結果被迎面扇了一巴掌一樣。
她剛剛是不是想說「猴子」?跟誰學的?
你們夏油家這樣的家族傳統就沒有特地延續的必要了吧?
金發的女孩聽不到她的心聲,傲慢地回答:“對,就是你。你聽力不好嗎?”
栖川和紗:“……”
她往後拉了一把走上前的郁代,收斂了幾分笑容:“報名章程确實沒有限制,誰都可以報名,你要參加嗎?”
“我就說是誰都能去的吧!”女孩完全沒察覺到這點纖細的憤怒,立刻小孩子似的興高采烈起來,斜睨着郁代的妹妹:“對,我們要去。美美子,給她錢!”
這一下宛如國際象棋的将軍,黑發的美美子立刻從制服裙裡掏出一疊整理好的鈔票來。
和紗沒拿,原本研學的住宿費用之類也不該是交到她手裡的。
“所以,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和紗提問的對象是郁代,但目光卻看向躲在郁代身後的淺見妹妹。
“……明、明明就是夏油不好!”郁代的妹妹在最初的瑟縮後,仍然以堅定的表情道:“不是你們說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猴子嗎?那為什麼還非要參加猴子的暑期研學……你們不是最了不起了、誰都看不上嗎?!”
郁代的妹妹有着如出一轍的黑發黑眼,瞪着圓圓的大眼睛,即使已經有淚水不受控制地流出來,也堅持不閉眼。
和紗:“……”
别哭啊,她可一點也不會哄小孩……剛上初中的小學生怎麼這麼難相處?
和紗看着夏油美美子手裡的那一沓鈔票,實在進退兩難,好在留下鎖門的珠緒奈終于在這時姗姗來遲。
珠緒奈取出手帕讓妹妹擦眼淚,然後把和紗拉到一邊,小聲補充完了其他信息。
夏油姐妹作弊的事是從運動會之後傳出來的。她們先是在月考中失利,然後緊接着有人說,她們在入學考試中作弊了。
證據就是夏油姐妹寫的字。
金櫻的學生奉行面子理論,幾乎人人寫一手漂亮的好字。就算對知識一竅不通的人,也會工工整整地把試卷上的空都填滿。
但菜菜子和美美子不一樣,她們入學考試的作答就是「雖然字醜但答案正确」,在月考拿了低分的卷子更是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加上她們又是中途轉學,在這裡沒有任何熟人,作弊說輕易就流傳起來了。
而夏油姐妹的态度也是在這一時期變得更加尖銳。
她們似乎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在被外界排斥的時候,就會拿出更甚的表現加以回擊。
淺見妹妹(原來叫佳枝)就是在這一過程中被刺傷的。
她最初跟和紗一樣,也覺得能在轉學考試中拿到滿分的人非常了不起,想和對方成為朋友,還一度為作弊的流言辯解。
但她也被一視同仁地排斥了,被叫成「猴子」、被呵斥「不要靠近我們」。
作為人,淺見佳枝當然也擁有被稱為自尊心的東西。她被深深地刺傷了,與夏油姐妹陷入了冷戰。
淺見家近年來發展得很好,說是如日中天也不為過。所以盡管并非佳枝的本意,對夏油姐妹的排斥還是立刻加劇了。
這就形成了惡性循環。
美美子和菜菜子對待佳枝的态度也越發粗暴,雙方終于無可回避地走到了互相敵對的地步。
其實單就參加研學一事而言,菜菜子的要求是合理的。
由于某個目的,和紗将報名條件放得很寬,别說不是天文社茶道社的成員、連其他學校的學生都可以報名參加。
郁代很疼愛妹妹,但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符合規則。
這才是事情被拖了如此之久的原因。
……
聽完來龍去脈,和紗已經在心裡敲定了對策。
她重又挂上笑容,從郁代手裡拿過參與研學的人員名單,又俯身摸了摸佳枝的頭:
“佳枝,今天就先跟姐姐回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