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她還活着,就都會想起黎無回。
邱一燃将雜志收起來,想要放到自己這邊車門的收納空間中。
但還沒放進去。
就瞥見封面上的黎無回。
她想起黎無回昨夜大大方方的态度,鬼使神差地,再次翻開了這篇采訪——
【Q13:那之前Ian那件事呢,現在你也完全move on 了嗎?】
邱一燃緊緊盯着尾行的這句話。
良久。
還是往後翻了過去。
看到後一頁黎無回的答案時,她發了怔。
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突然有人打開車門上了車,在後排說了聲去十字坡。
于是她魂不守舍地将雜志收起來。
一整天都沒再翻開過。
到晚上,公司平台給她派了個單,從茫市唯一一家四星級酒店,到高鐵站。
黎無回住的那家酒店。
看到起點時邱一燃沒由來地歎了口氣,覺得當初黎無回說的話未免也太靈驗。
但她也沒覺得下單的人是黎無回,公司派單機制基本都是随機的。
不至于那麼巧。
正好,遺漏那本雜志的客人也在酒店附近。于是她們約好在酒店樓下拿雜志。
一路堵車,剛到酒店樓下,入目車燈擁擠,邱一燃就看見周圍幾輛出租車都接滿了客往外走。
昨天遺漏雜志的那個年輕客人站在車窗邊接了雜志,連忙說了幾聲謝謝,說自己要是弄丢了會被朋友罵死,說完後,往裡看她是個空車,順勢就問了一句,
“我在這等了半小時都沒打到車,師傅你能送我去趟瓷器城那邊嗎?”
邱一燃委婉拒絕,“我是來接人的。”
“明白明白。”年輕客人歎一口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一直打不到車。”
邱一燃笑笑,沒接話。
要接的人還沒上車。
她在酒店接客通道那等。
而那位年輕客人,就拿着顯目的雜志在她車邊打網約車,一邊等,還一邊跟自己朋友發語音,說雜志拿到了。
距離很近,而張小樂也毫不遮掩,于是邱一燃不用費力,就能聽見她們的語音内容——
“張小樂,要是丢了你就給我死!”
名叫張小樂的年輕客人撇了撇嘴,一邊翻雜志一邊發語音,
“放心吧你,丢了我也丢不了你的黎無回,誰讓你鴿了我先回去還忘帶了的?”
大概翻到雜志采訪了,張小樂努了努嘴,又發了條語音問過去——這個Ian是誰。
這句話透過車窗,悶悶地傳到邱一燃的耳朵裡。她發了條短信給接單客人,說自己就在接客通道等,但并沒有催促的意思。
那位住在四星級酒店的客人沒有回複。
她隻好放下手機。
集中精神去看車窗外來來去去的人,仿佛充耳不聞。
而外面的聲音還是陸陸續續地傳過來。
張小樂先是噼裡啪啦地在屏幕上敲了幾下,然後又對着手機屏幕裡發了幾條語音——
“哦,是個攝影師。好像還挺厲害的,十九歲就在巴黎出了名呢。”
“哦,你别解釋了——我知道她和黎無回是什麼關系了。有人說黎無回還沒出名的那個時候她就給黎無回拍了組照片,放在自己的攝影集裡面是吧。”
“還說後來她們又明裡暗裡合作了很多次,最開始黎無回沒名氣的時候,很多工作都是那個Ian推薦黎無回去的?真的假的啊?”
“如果是真的,那不就是類似于……伯樂那種?”
這句話飄過來,有些刺耳。邱一燃低垂着眼,沉默地降下自己這邊的車窗。
新鮮的空氣瞬間湧進來,她有一秒鐘的如釋重負。
木然地揉了揉左腿。
看向郁白色的天,路邊車輛的鳴笛聲和發動機聲能稍微蓋過那邊的聲音。
“那那個Ian到底出什麼事了?”張小樂問完這句,久久沒得到那邊的回複。
沒能再聽到這個刺耳的名字。邱一燃舒了口氣。
而車外的張小樂在這時跺了跺腳,冷得厲害了,又敲敲車窗,微微探頭,可憐巴巴地問,
“師傅你能不能跟你要接的那個客人商量商量,讓我拼個車?”
“我打網約車這麼久也都打不到,我從上回就看出來,你人真的最好了,車上還香香的……”
嘴甜的人出門在外總是有優勢。邱一燃有些無奈。
還沒來得及開口。
忽然就聽到車外傳來一道清晰熟悉的女聲——“不好意思,請讓讓。”
尤其禮貌的語氣。
而剛剛還探身在和邱一燃搭話的張小樂,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還說了句“好的好的”。
結果下一秒。
邱一燃轉過頭,還沒看清車外站着的那位女客人,就看到張小樂擡頭,瞪圓眼睛,尖聲說了句“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