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完還不罷休，扔掉盤子，雙手扯着他四肢關節，用着巧勁旋轉。
“咔嚓！！！！”四聲嘎嘣脆接連響起。
做完這一切，姚葉芹還顫顫巍巍将食指伸到他鼻子下，感受到氣息才放松下來。
還好那藥夠猛，折騰成這樣都沒有醒，幸好她藥效沒有完全過，無法用出全力，沒把人弄嘎。
姚葉芹傍在床腳上，看着面向自己的男人臉龐，無比嫌棄伸腳将這張臉踹到另一邊。
眼不見為淨。
姚葉芹又想了想，忍着惡心在男人身上翻了下，找到手機後扯着他手指紋解鎖，打電話給了成建平。
報完警松懈下來後，她邊平複呼吸邊觀察這個房間。
冷靜下來後，才發現這個房間完全突破她想象，不是那種陰森森昏暗無光的房間，而是有一扇大窗戶灑滿陽光的房間。
此時應該是正午，窗外陽光旺盛，窗戶半開微風吹進來，輕紗被風吹起在半空中舞動。
在窗戶旁邊擺放着一張床，一個人躺在床上，床邊是呼吸機和輸液架。
姚葉芹疑惑看着那張床，目光慢慢落在床邊幾米處的床頭櫃上，上方擺放着一個白釉陶瓷花瓶，瓶中插着鮮翠欲滴的劍蘭。
她扶着床站起來，适應了下自己的手腳，撐着牆跌跌撞撞走到那張床旁。
姚葉芹看着純白的被子，視線往上，床上人的臉闖進她眼中。
她心神不甯，腳下失了力量，差點摔到地上，最後是撐着床尾才勉強站穩的。
床上躺着一個女人，面容恬靜，輪廓秀美，是一個小美人。
而讓姚葉芹驚訝無措的是，這個女人長得很像她記憶中的女人。
那個會說着奇怪冷笑話、一身傷卻會逗她笑的女人。
姚葉芹收不住吃驚，喃喃出聲：“鹿森……”
鹿森怎麼會在這裡，她記憶中的鹿森在那次事件不久後，就不堪重負自殺了，怎麼會？
姚葉芹穩定心神，仔細看了看女人的臉，慢慢冷靜下來。
那不是鹿森，隻是一個和鹿森長得很像的女人。
雖然知道那不是她認識的人，但實在長得太像了，特别是現在睡着的模樣，完全能夠說得上一模一樣。
姚葉芹還在思索這個女人是誰，身後就傳來抽氣聲。
她猛地回頭，是關盡依醒來了。
【好暈】
男人動動腦袋就受不了，吐出舌頭，發出幹嘔聲。
姚葉芹看看他，又轉頭看了看床上的女人，不理解的東西可以直接問。
她站直身體，藥效在退卻，她找回了身體的掌控權。
姚葉芹把他拖到女人病床下，坐到病床旁的軟椅上，身體舒服癱着椅背。
她不怕關盡依反抗，畢竟她砸了他的頭，還彎曲了他手腳，腦震蕩和手腳不便的存在讓她一時無憂。
不過出于謹慎，姚葉芹還是把所有手術刀具握在了手中。
“關醫生，她是誰？”
等男人眼中出現少許清明後，她把刀抵到他臉上，認真詢問。
【你不是知道嗎？難道你忘了她】
關盡依兇惡的眼依舊死死盯着她。
姚葉芹不害怕他現在的狠厲，相反他越強撐，她便越警惕。
“我永遠不會忘記鹿森，但她不是鹿森。”
她隻是實話實話，卻沒想到好像戳中了他的痛點。
【她就是鹿森！】
關盡依表情扭曲，不顧臉上的刀朝她突進，那兇狠的模樣好像要擇人而噬。
姚葉芹條件反射伸腳把他踹開，踢完将腳收起來，縮在軟凳上，像一頭炸毛應激的貓。
“說話就說話，你湊那麼近幹什麼，不知道自己長得醜啊。”
關盡依想爬起來，可無力的手腳讓他又重新癱回到了地面，整個人隻能像一隻蛆般扭捏着，就是這樣他還想撲到她身上，奪走她手中的刀。
【你個婊子你等着我一定會弄死你！】
他擡起頭，心裡換着花樣咒罵她，如果語言有力量是刀子，姚葉芹早就被他的話紮死了。
姚葉芹無視他的心聲，思考着他情急之下暴露的信息。
“聽你的話，你真的認識鹿森，可是鹿森認識你嗎？”
她貼心拿着抱枕墊着他的頭，好讓她一低頭就能看到他眼睛。
“我記得後來，鹿森經常出入醫院，有一個醫生和她關系很好，可你長得也不像她說的人啊。”
【#&*……￥*……￥%@￥%&】
關盡依還是在心裡不停罵着她，耳邊的罵聲沒有停歇。
姚葉芹扯下他口罩，打量着他的相貌，邊看還邊點評：“她說那人溫文爾雅，氣質出衆，很溫柔，嗯，你……也有氣質吧，
不是好人的氣質，長得兇死了，也不好看。”
【啊！！！！！】關盡依被她話氣的夠嗆，他此生最恨的就是與那個人對比。
【屁！那就是個僞君子，殺人不眨眼的魔鬼！除了臉他還有哪裡比得上我！】
姚葉芹勾唇笑了，像一隻抓到魚兒的貓。
“我雖然沒有見過那個人，但我相信鹿森，她如此高度認可有好感的人，肯定是一個好人，不管怎麼說，他也比你這個連環殺手好吧。”
她指向床上的女人，“你忘了你自己說的，那些深埋地底的未成年少女嗎，她是第十四個？”
【……】所有心聲驟然消失。
姚葉芹稍微側頭，眼睛死盯着那雙下三白的眼，做出一個聆聽的姿勢，但什麼都沒有聽見。
【你别想了，我不會告訴你的】關盡依控制自己的情緒，埋起心底的秘密。
姚葉芹想了想，站起身，靠近女人，“行，我看她活着也很累，還頂着鹿森的臉，怎麼看怎麼不爽，等我把氧氣管拔了……”
她把搶過來的手套戴起來，藍色橡膠手套逐漸靠近氧氣管，在她握住的時候，男人終于憋不住了。
“住手——”
姚葉芹沒有放開手，但也沒有用力，隻是虛握着，回身沖他笑，就是那笑容落入他眼中，怎麼看怎麼邪惡。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不要動她。”關盡依恨不得用牙咬碎靠近氧氣管的手。
姚葉芹佁然不動，“她是誰？”
“我女朋友。”關盡依咬牙切齒回答。
姚葉芹沒想到這個回答，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女朋友嗎，不過這跟鹿森有什麼關系。
“她跟鹿森有什麼關系？除了長相上的相似。”
關盡依閉了閉眼：“沒有關系，她們隻是單純長得像。”
姚葉芹沒有錯過他心裡的不甘，他整個靈魂都在呐喊、都在不爽。
“你跟鹿森什麼關系？找跟她長相相似的女朋友是無意還是有意為之？”
這個問題，她心裡早已經有判斷。
關盡依閉嘴了，他沒有出聲，但眼裡的不甘代替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喜歡她】
姚葉芹捏了下氧氣管，被那奇怪觸覺驚到才放開手。
“你不配。”
她把手上的手套脫下來扔到他臉上，不願意動手打他，怕髒了自己的手，又氣不過。
“你算什麼東西，不把生命當一回事的垃圾玩意說喜歡她，她死了你也不讓她安生是吧。”
姚葉芹狠狠跺了幾下他面前的地，倒是把自己折騰累了。
【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我喜歡她是她的幸運……】
關盡依眼中的瘋狂呆滞住，鼻梁傳來極大的痛楚。
一隻腳，腳底闆踩在他臉上，狠狠給了他一個大逼鬥。
姚葉芹踩了一腳還不解恨，用腳代替手，給了他好幾個腳掌。
“真可笑，今天遇見我也是你的幸運，嘴這麼髒，我用腳給你洗洗，開心吧。”
她看着地上縮成一團的男人，氣呼呼坐回椅子上，揉了揉通紅的腳丫子。
她剛才用了踩蟑螂的勁，差點把自己的腳給扭到。
“還好鹿森不知道你這家夥存在，不然她真要詐屍了。”
姚葉芹還在想用什麼辦法治一治他的髒嘴，就聽到門外傳來極大的聲響。
“警察——”
她一個激靈，眼睛一閉後背一松癱在軟椅上，做出昏迷的樣子。
不對，她為什麼要裝作昏迷啊？她可是受害者啊！
但不等她重新睜開眼，整個人就被擁入了溫暖的懷抱中，熟悉的味道穿過鼻尖，聲音勾着她耳朵。
“葉芹！”
姚葉芹鼻尖一酸，頭偏了偏，藏進他懷中，臉隔着衣服撞上彈性十足的肌肉，濕潤從眼角透出。
她像是經曆狂風暴雨的小帆船，終于靠到了屬于她的岸，安定感從兩人相接觸的地方爆發開來。
姚葉芹感覺自己被拉開，下一刻腰間纏上一雙手，她像一個孩子一樣被攔腰抱起，臉陷在他頸窩，最大面積接觸着他的體溫。
“小胖子。”
她雙手環繞着他肩頸，呢喃叫着。
姚葉芹感覺到靠着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硬，後背一隻大手貼上來，整個人進一步被按進他懷中。
自此，兩人間最後一絲縫隙消失了。
成建平把關盡依按住，扔到擔架上，回頭就看到身後相擁的兩人。
他目光複雜看了眼男人懷中的人，“商先生，帶姚小姐上救護車吧。”
商玉山點頭，沒有放下懷中的人，一路抱着人到達醫院。
做完一系列檢查後，姚葉芹躺在豪華病床房裡，大眼睛左右看個不停。
不愧沾上了豪華二字，這病房整得像高級單身公寓，啥都軟乎乎的，智能彩電等一應俱全，連馬桶都能熱水洗屁屁。
姚葉芹從廁所一路贊歎出來，結果剛出來就看到自己病床旁一左一右站着兩男人。
【這家夥是真有錢，連病房都這麼高級，這兩人果然是一對】
【出來了？】
姚葉芹掃過兩人眼睛，默默走回去，爬上了床。
她握住男朋友的手，看向一旁的成警官，“久等了。”
成建平不着痕迹掃了眼兩人交握的手，目光落回女人臉上，捏緊手中的小本本。
“姚女士，我需要給你做一個筆錄。”
他架好攝像頭，看了一眼坐着不動彈的商玉山。
【要我出去？】
姚葉芹看着黏人的男朋友，壓着他脖子啪叽了一口，“小胖子，你出去等我一會，很快的。”
一個吻就讓男人如玉般的臉龐染上粉紅。
商玉山垂眸，拉着她指尖戀戀不舍碰了碰嘴唇，一步三回頭走出了病房。
……
成建平有被刺激到，莫名其妙吃到了一大口狗糧，忙活了好幾天，熬夜通宵後他竟然還要吃這樣的苦。
“姚小姐和商先生很相愛。”
【真是秀一臉】
姚葉芹撓撓頭，她發誓她不是故意的，剛才隻是想安撫一下不安的男朋友，那還是她初吻呢。
成建平手指停留在攝像頭按鍵上，“在開始之前，我能問姚小姐一個問題嗎？”
【芹菜是你嗎？】
姚葉芹點頭，直接回答了他的問題：“我的确是芹菜。”
成建平心理素質極好，聽到這個答案後隻是眨了眨眼，緊接着面色如常按下了拍攝鍵。
“我是S市中心警局的成建平，以下對未成年少女連環殺人案的幸存者提問并記錄……”
他的問題很常規，姚葉芹全程實話實話，很快一問一答後，筆錄就完成了。
在看到他收起攝像頭，姚葉芹沉默了下，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代替我跟你父親問個好。”
成建平：“好的。以後我能換個電話号碼了嗎？”
【為了跟你聯系，這個号碼從我爸傳到我手中，再傳下去我都怕變成傳家寶，一個号碼倒也不至于啊】
姚葉芹笑了，“當然可以，你不是知道我号碼嗎，換了号碼後打給我就行。”
成建平揮了揮本子，朝她告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養身體。”
【這些年，謝謝你！】
姚葉芹認真敬了個禮，“成同志，保重。”
商玉山進來後，在桌面上抽了幾張紙巾，放到她手裡。
他沒有過問她眼底閃爍的淚花是為什麼，拿過果籃裡的橙子掰皮。
在一片安靜祥和的氛圍裡，商玉山問出了一生最重要的問題。
“今晚想吃什麼？”
姚葉芹笑了笑，脫口而出兩人間的暗号：“番茄雞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