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葉芹看到他微微眯起的雙眼,手中的小挎包掉落在地,手忙腳亂撿起來,裡面的化妝品又散落一地。
她蹲在地上一邊撿一邊收拾,頭深深低垂,像把頭埋進沙裡的鴕鳥。
“這是石頭。”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随即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從小挎包裡拿出她胡亂塞進裡面的一小塊石頭。
姚葉芹現在臉紅的像過敏,甚至有種臉腫的錯覺。
商玉山臉上是自然的笑,眼角的笑紋深刻,唇齒微張,是一種開懷的笑。
沉默的時間裡,他勉強收住臉上的笑,換回平時的不苟言笑。
“我不行。”
姚葉芹倏然擡頭,正面撞進他視線。
【我可以】
商玉山移開視線:“我手腳功夫不行,沒辦法幫你解決那些高利貸。”
姚葉芹随心接話:“男人不能說不行。”
說完,她才覺得離譜,輕拍了下自己的嘴,給自己找補。
“不是,你可以說不行。”
商玉山捏緊拳頭,笑意瞬間消失,“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男人?”
這可真是一口厚重的黑鍋。
姚葉芹瘋狂搖頭,像大擺錘一樣快把自己的頭晃出去了,“我不是我沒有,你絕對百分百是男人。”
話是這麼說,但她視線卻不受控制往下,從喉結直挺挺落到人家裆部。
姚葉芹想給自己一巴掌,這語言和神态動作簡直比流氓還流氓,像是變态中的變态。
“對不起,我覺得我需要檢查一下腦子。”腦袋簡直瓦特了。
商玉山腳下皮鞋發出清脆一聲,他稍稍往後退了些。
“我記得你高中時不是這樣說的。”
姚葉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人,被他這句話一點撥,模糊想起了些事。
高中跟面前這人的交流,兩個巴掌都湊不齊,所以她很輕易就想起了那件事。
姚葉芹從小身體倍棒,典型的光長個不長腦,還有一身蠻力,對各種體育活動抱有極大的熱情。
高中時就讀的半山高中是私立貴族學校,師資力量不提,各種課外活動那是數不勝數。
姚葉芹在其中最喜歡的就是運動會,獎品豐厚内容豐富。
那是高二時發生的事,她正在報名運動會時,商玉山走到體委面前。
姚葉芹記得很清楚,體委說不用他參加,畢竟他身體不好全校人都有耳聞。
那時她說了什麼?
商玉山:“你說我身體不好不能參加運動會,你可以替我上。你是個熱情的人,總愛樂于助人。”
他難得懷念起了少年時光,“你替我參加了一千米跑,還把獲得的獎牌送給了我。”
商玉山看着她透紅的耳,聲音輕又散,“我一直保存着那個獎牌。”
姚葉芹沒想到他記得如此牢固,還以為那就是高中生活的一件平常小事。
她沒有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光是聽他回憶的話中那股感慨,她就快羞愧死了。
姚葉芹的确幫他參加了運動會,但不是因為同學情和樂于助人,而是看中了一千米的獎品。
第三名能夠獲得一個福娃吊墜,那是學校定做的,憨态可掬的Q版小人完美戳中她的心。
姚葉芹不敢說,她甚至在得到獎品時嫌棄獎牌,方佳欣也不喜歡,她便找了個借口扔給商玉山。
商玉山:“你那時候不會說我不行,是因為你沒有把我當成男人看?”
按年紀來說,他那時候的确不算男人,是男孩少年。
姚葉芹實誠:“有一點,高中太年輕了,沒有太深刻的男女意識。”
那時候她怎麼會想那麼多,人們的心聲混沌不堪,她早已經學會了摒棄這些。
“現在呢?”
“喂——你們傻站着幹嘛?”
零博容高昂的話語從不遠處傳來,直接刷新了商玉山輕柔的問話。
姚葉芹聽到喊聲才發現兩人在停車場入口磨蹭了許久,她連忙應了一聲。
“來啦。”
回憶往昔顯然讓她的心情平靜了下來,姚葉芹熱情飽滿讨好老闆。
“磨蹭了這麼久,你肯定餓了,我們快回去吧,今晚煮番茄雞蛋面,加兩個雞蛋和四個魚丸怎麼樣?”
商玉山面色平靜,完美掩蓋了心底的不爽,“好。”
一上車,他的小郁悶便朝着正确的人沖去。
商玉山皺眉,上下打量了身旁花枝招展的人,“你穿的什麼,花花綠綠要去跳廣場舞?”
零博容莫名挨訓,“我穿這套出現在你面前半天了,你現在來挑剔我?瘋了?”
商玉山:“多次染發會讓你頭發變得纖細脆弱、黯淡無光,不需要多長時間,你可能會變成一個光頭。”
零博容沉默了下,從車邊拿出自己的帽子,鴨舌帽一壓,藏住了所有顔色。
他沒有說話,木着臉,有一種熟悉的死感。
商玉山:“外面氣溫最低能達到10攝氏度,你仗着年輕身體好穿兩件套,裡面還是緊身衣,不用等到老,三十歲你就會有老寒腿。”
零博容又掏出一件毛絨大衣,二話不說把自己裹成球,癱在座椅上,看他還有什麼招。
【每次念叨的像我大爺,我爺都不會管我這些,說說,我看你這次還能說什麼,我都做到這份上了,你還能挑剔啥】
姚葉芹看的津津有味,視線在兩人間來回跳。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老闆這副樣子,挑剔麻煩,眉目低垂嘴不停,像是唐僧轉世。
商玉山:“眼影顔色太多,閃粉太亮,你臉上出油,妝造開始變形,香水也蓋不住你身上的汗味。”
零博容眉一挑,眼一翻,躺着不動,展現出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
“臉是别人看到的,味道也是别人聞到的,我就這樣,你們不爽,關我屁事。”
商玉山閉麥了,他為了形象,沒有說出更過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