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北境禍亂已久,甯國長公主不過初次出征,就能将蠻夷擊退數百裡,徹底平定北境,且扶持新王上位,約定百年朝貢。
種種功績,堪稱神迹,市坊之間談論,都稱她為戰神将軍。
盡管早知道裴原君聲威甚重,直到這次初遇,小野才算是真實感受到。
于朝廷,十幾位朝廷重臣親自出城相迎,隻堪見其匆匆一面。于百姓,高頭駿馬所過之地,百姓夾道相迎,跪下一片。
按照身份,小野的馬隻落了長姐半個身子,卻能輕易被所有人忽視。
旁邊,和小野并駕齊驅的是為年輕将軍,眉眼桃花潋滟,天生是笑模樣,她側過頭說:“許久不見二殿下,殿下倒是今非昔比。府上家信,母親時常提及殿下,種種行迹,實在讓人感歎。”
顧家長女,顧明棠,甯國公主裴原君的左膀右臂,也是其至交好友。
小野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能讓對方感歎的地方,這話大概是在嘲諷自己。
“顧小姐,客氣。”
顧明棠笑而不語,看向前方。
長街行過,鴻胪寺自是安排好會館,等再約定時辰,再請使臣觐見。
裴原君轉過頭對小野說了第一句話。
“等有閑暇,二妹可來甯國府一趟。”
小野輕吸一口氣:“一定親自拜訪。”
裴原君點點頭離開,自去見陛下。
勤政殿一番長談過去,已經到了酉時,裴原君從勤政殿出來,看着天色尚早,轉頭去了鳳儀宮。
這麼長時間在外,好不容易回宮,她必得要去拜訪父親,不然又是一陣吵鬧。
果然,才剛走出幾步,君後身邊的大公公青影一臉喜色地迎上來:“殿下,鳳儀宮已經備好了殿下愛吃的菜,君後等着殿下呢。”
裴原君點點頭,問:“君後這些日子怎麼樣?心情可舒暢。”
“不過就是老樣子,殿下心裡也清楚。”青影垂頭道,“孔貴君最近剛回京,陛下又格外偏寵些,君後心裡難免有點介意。不過君後心裡最看重的是殿下,隻要殿下一切都好,君後自然也能寬心。”
看重?裴原君神色淡然,隻輕聲說了句:“是嗎?”
青影在前躬身引路,聽到這句不鹹不淡地反問,有心看看殿下的反應,又不敢太漏痕迹,隻得讪讪地笑:“自然是,君後膝下畢竟隻有殿下一個孩子。”
鳳儀宮宮殿修繕得十分豪華,進門一片璀璨,明黃帳幔,珍珠簾幕,随處可見金玉寶器,就連牆上也鋪着許多金箔剪成的裝飾,耀眼奪目。
平心而論,裴原君并不喜歡這樣的裝飾,她之前婉轉勸過君後,不必太過張揚,母親也不喜歡這樣。結果遭到君後一頓叱罵,說她從不體諒自己的深宮孤寂之苦,有心思在這些小事上,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讨母親歡心。
她自然是君後唯一的孩子,卻依舊是個不讨人喜歡的孩子。
裴原君站在鳳儀宮内,心裡不知怎的想起這些小事。
君後這次出現得很快,依舊是盛裝打扮,身着杏色鳳鳥紋曳地繡衣,手裡拿着柄玉如意把玩,腕上戴着幾個翡翠镯子。
面上塗朱傅粉,卻有些太濃太豔,讓人第一眼看上去不是美,而是沖擊性。
裴原君心底嗤笑,明明她小的時候,君後還不是這樣的裝扮。他是故意的,他眼睜睜看着陛下寵愛其他男人,心中怨憤,偏偏心高氣傲,不肯矮下身子,甯願做一副虛容假貌膈應人,好像身邊的人不舒服,他就開心了。
“好孩子,你終于回來了,可是餓了。青影,快着人準備膳食。”君後扯住裴原君的手上下打量。
青影領命離開。
“兒臣拜見君後。”裴原君半跪行禮。
“快起來,快起來,你的事情本宮都知道了。好孩子,多虧你争氣,首次出征就能為你母親分憂。”君後說着看向裴原君身後,臉上喜色盈盈,“你母親呢,怎麼沒跟你一塊兒過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着急,在勤政殿等等你母親又如何?”
裴原君一口郁氣結在心裡,聲音轉冷:“父親,母親今日不會過來,我們自己吃。”
“不會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君後臉色驟然冷下來,原地走了兩步,恍然大悟,“必定是姓孔那小賤人又尋由頭把陛下叫走了。今日你才剛回來,那小賤人就這麼迫不及待,跟他那幾個小雜種一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