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吵鬧聲，一直到天亮。

李簪雪聽聞太子夜扣宮門，還生了大病，當即敢去了東宮，裡面門鎖緊閉，昔日熱鬧景象不複存在。

“太子殿下如何了？”她聽見灑掃的婢女詢問。

另一個婢女搖搖頭：“太子殿下氣急攻心，還嘔了血，現在連床都下不了……”

聞言李簪雪撲過去，緊抓了婢女的雙肩，将其吓得瑟瑟發抖，她又急又怒：“你說什麼？哥哥怎麼了？”

婢女看清了來人，趕忙跪下道：“參見晉陽公主。”

“什麼參見！什麼公主！”

李簪雪一雙眼睛瞪的血紅，她擰着宮婢女的衣領，又甩開，“告訴本公主，哥哥怎麼了？快說！”

小宮婢才十四歲，吓得直發抖，眼淚就要掉下來。

李簪雪氣不打一出來：“你還哭起來，本公主還沒哭呢，那是本公主的親哥哥！”

她欲伸腿踹過去，被豆蔻攔下，她勸阻道：“公主殿下三思！現在去看太子殿下才是重中之重啊！”

地上略微年長一點的宮婢在地上磕了個頭，開口道：“回公主的話，太子殿下本就身體不好，昨日聽說陽泉侯之事，當即氣血攻心，婢子們勸阻他在宮中休息，可是太子硬要扛着病軀出去，說要去找聖人為侯爺求情，回來時便是嘔血，躺在榻上失去知覺。”

看着宮婢簪花的發頂，李簪雪一陣心痛，她咬着唇，沿紅色宮道朝殿中奔去。

太醫正在看着宮人煎藥，帷帳内，消瘦的人影躺在床榻上。

藥氣纏繞着，李簪雪推門而入，裙擺在地上拖曳成弧度。

“哥哥！”

她沖到床邊，窩住了李珃的手。

兄妹連心，看着李珃痛苦的模樣，李簪雪心痛難忍，眼眶不受控制地湧出淚來。

許是聽到了妹妹的聲音，李珃慢慢睜開眼，伸出手擦了一下她眼角的淚花。

他努力綻放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怎麼了？還掉金豆了了？”

李簪雪癟着嘴：“你怎麼不聽話，都吐血了還要扣父皇的門！你知道我多害怕嗎！你在這樣我不理你了！”

她止不住地淚流。

李珃知道他這個妹妹是個心軟的，溫聲道：“這不是美食嘛，别不理哥哥，哥哥會難過的。”

言罷，他頓住咳嗽幾聲。

李簪雪慌了，手忙腳亂地給他掖被角。

李珃搖搖頭：“沒事了，别擔心了。”

他伸出手捋了一下李簪雪被淚濕的碎發，看着不敢說話的宮人們，解釋道：“是我非要這麼做的，你不要遷怒這些宮人，讓他們下去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我們兄妹倆好好說說話。”

李簪雪擡起淚眼，凜聲道了一句：“聽到了嗎，還不下去。”

宮人們齊刷刷道是。

等人散盡，李簪雪扶起李珃，他衣服上還有道道發黑的血痕，清瘦羸弱，仿佛風吹一下就受不住。

“晉陽，舅父的事你可知道？”他張着蒼白的唇。

李簪雪沒好氣地點點頭。

李珃：“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舅父，母親在時，要我們善待自己的親人，即便他犯了錯誤，保住他的命也是好的……”

李簪雪打斷他：“哥哥别再說了，舅父他做錯了事，必然要受對等的懲罰，不然視國法，天子國威于何在？”

“那是母親留在世上唯一的親……”

“我們才是母親留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哥哥，留下舅父他們，他們遲早會成為你登基路上的絆腳石！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他們拿你的名義豢養私兵，意圖謀反！”李簪雪厲聲道。

“晉陽！”

李珃嚴厲斥責，他蒼白的臉因為急切而泛上紅暈，在看見李簪雪通紅的眼眶和不知所措的神情時軟下了聲音，

“哥哥不是想要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