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閉着雙眼靠坐着，此刻他特别想念沈知，他好希望過去這幾天隻是一場噩夢，夢醒來，他就會看見沈知坐在床邊，溫柔雙眸裡滿是擔心，俯身看他，輕聲問：“很疼吧？”

“裴總？”方秘書等了一會兒，見裴延不說話，又問了聲。

裴延回過神，睜開眼，病床邊空空蕩蕩，隻有方秘書站在床尾等他指示，他心中一陣絞痛。

其實他對如何處置林言一點興趣都沒有，隻是不想和林言再有任何一點兒關聯，裴延沉默片刻，頹然開口：“算了，以後不要再跟我提起這個人。”

方秘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點頭答應下來。

裴延和林言的事，方秘書算是個旁觀者，這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也很難說誰的責任更大，隻是到底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如今也隻能唏噓造的孽最終都反噬到自己身上。

給裴延做了這麼多年秘書，方秘書從未看過裴延這樣頹萎，向來強勢傲氣的人，此刻竟露出一絲脆弱，他其實很想問一句：“既然這樣看重沈知，當初又為什麼允許林言的接近？”

不過他猜裴延也沒有答案，身邊的溫柔體貼已經是理所當然，再不會珍惜，等失去了才會追悔莫及，也許這就是人性。

正這時，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起來。裴延瞥了眼，屏幕上顯示來電人是沈重，他連忙伸手去拿手機，不小心牽扯到右肩傷口，額頭上頓時滲出冷汗，他動作沒停，換了隻手拿過手機按下接通，“沈哥？”

沈重開門見山直接問道：“裴延，聽說你停了投資款？”

裴延皺眉緩過肩上疼痛，才沙啞開口：“沈哥，我找不到小知了，我知道他會跟你聯系，你能不能……”

他話還沒說完，沈重已經打斷了他，問道：“我倒是還沒問你，為什麼小知會離開？”

裴延一下子哽住，沈重也不說話，就等着裴延回答，話筒裡隻有一片靜默。

過了會兒，裴延啞着嗓子艱難開口：“總歸是我不好，惹小知生氣，他……還好嗎？”

“他怎麼可能會好？”沈重終于壓不住怒火，喝道：“裴延，你到底把我弟弟當什麼？你剛跟小知在一起時，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會一心一意對他，一輩子不會讓他難過，這幾年你上位了，威風了，早就忘了當初的話吧？前段時間你帶着那個實習生四處招搖的時候，想沒想過小知會有多難受？”

裴延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其實他一直記得年少的誓言，也從未想過要辜負，隻是他被自大和僥幸心理蒙住雙眼，總覺得不會被沈知知道，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才發現這個後果自己其實無法承擔。

“我知道做錯了，隻想再要個機會，起碼讓我見他一面，沈哥，你能不能幫幫我？”裴延硬撐着說道。

“所以你停了投資款，想用這事把小知逼出來？”沈重冷笑反問，接着又說：“小知是我弟弟，過去沒能護好他，讓他被你傷得那麼重，我已經很懊悔，至于未來，他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他，這個我幫不了你。至于投資款，大不了我們家再損失一個項目。”

沈重的拒絕明确直白，裴延再一次哽住。

他知道沈重會維護弟弟，所以才會想到投資款的主意，此時他别無他法，隻能重複說道：“我隻想見見他。”

沈重氣極，反而冷靜下來，聲音冷肅，說道：“裴延，小知跟了你十年，你應該了解他，小知看起來溫順，但有些事情他絕不可能接受，我勸你不要再讓他更恨你。”

說完，沈重挂斷了電話。

沈重的話讓裴延心中泛起絕望，他面色灰白，緩緩放下手機，沉默片刻，轉而向方秘書問道：“小知坐的那輛車查到消息了嗎？”

“還沒有，我去查車輛信息，果然驚動了老裴總，剛才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想查也可以，他要城北遊樂場那個項目的控制權。”

這個遊樂場項目是裴氏近幾年最大的項目投資，總投資額達百億，也是集團戰略轉型非常關鍵的一步，拿到這個項目的控制權，幾乎就意味着拿到裴氏未來幾年最少一半的控制權。

這件事影響太大，方秘書覺得裴延一定不會同意，接着說：“其實要查那輛車，也可以繞開老裴總，不過是要多花些時間……”

“答應他。”裴延打斷了方秘書。

“什麼？可是……”方秘書明顯起了急，臉色都變了。

“答應他。他想掌控裴氏，沒那麼容易。”裴延垂着眼簾又重複一遍，語氣帶着孤注一擲的決絕：“我等不起，必須要盡快找到小知。”

方秘書心中感到十分不安，他還記得裴延曾經告誡自己，商場上最忌急躁，可此時他感覺裴延自己已經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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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遲租的房子離北城大學西門不遠，在一棟老舊的紅磚四層小樓裡。

房子不大，隻有一室一廳，都是南向。

這天，聶遲帶着沈知來到這裡，拿着鑰匙打開門，正是正午時分，陽光透過窗子鋪滿整個室内，一片燦爛，溫暖又亮堂。

一隻橘黃色小奶貓不知從哪裡蹿了出來，被聶遲一隻手撈起來抱在懷裡，他揉了揉小貓絨嘟嘟的肚子，塞進沈知懷裡，笑着說：“它叫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