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神農門派人來山送帖。因秦佑臻不在家中,騰善接帖款待來客,大家叙談甚歡,至晚方散。
彼時言崇傷情痊愈,每日除去教授熊掩玉習文練武外,便隻領着落兒四處遊玩,倒也十分惬意。誰知白渙因小女承璋感染風寒,日夜看護無暇他顧,隻好将騰賢包禮交由言崇管教。言崇不敢怠慢,是以忙的一刻不得閑。
展眼段穆婚期将至,卻遲遲不見秦佑臻回來。
這一日,騰善正自着急,忽見小童兒走來道:“回禀大師兄,掌門同三師兄業已先一步趕去神農門,傳話回來說,令四師兄帶領熊掩玉,伴同明夫人和小姐一同前往。”
騰善得令自去準備不提。
旁人倒也罷了,且說熊掩玉自拜入師門,每日隻在山中打轉,心中着實苦悶。期間幾次傳書阚王,都似石沉大海,毫無回音。待要發作小王脾氣,怎奈門規鐵律不敢耍蠻。如此痛哭幾回,也便漸漸收心。今次得遇下山,興奮之餘,喜的抱起落兒原地轉了七八圈。
平日裡,明葉天憐熊掩玉少小離家又是言崇門下,是以格外愛護。熊掩玉見明葉天溫婉慈愛落兒乖巧靈透,相處之下心生親近,尊明葉天為姑姑,稱落兒為妹妹,直似一家人無二。
如此離山行來,四人一面趕路一面遊玩,均覺趣味無限。
不一日來到湖北境内。算算離秦佑臻約定的日期尚早,言崇便不再急趕,尋了客棧宿下,領着三人各處閑逛。時逢月圓,因見男女老少結伴往江邊放燈許願,言崇也便買了四隻荷花盞湊熱鬧。明葉天本欲不去,耐不住兩個孩子苦苦央求,隻好答應同往。
四人在集市吃過茶點,又在江邊租船賞景,望着荷花盞漂遠,明葉天輕撫落兒頭臉,笑道:“時候不早了,若再耽擱,隻怕明日起不來。”
言崇點頭,忙吩咐船家靠岸。
因見熊掩玉飛身落地,落兒看着喜歡,伸手向前道:“哥哥抱。”
彼時明葉天正攬女兒下船,被孩子牽扯,登時重心失衡,一個打晃,直直向後躺倒。言崇慌忙從背後托住,兩人頭臉相碰瞬間心頭皆是一愣。
見言崇望着自己發呆,明葉天臉紅過耳,好在夜色暗淡,忙掙脫站起,領着落兒下船去了。
次日早起,見言崇在馬車上呆坐,熊掩玉上來請安道:“師父好睡?”
言崇嗯了一聲,跳下馬車,才要說話,見明葉天抱着落兒出來,不覺臉上一熱,忙回身解缰,拉車道:“走吧。”
熊掩玉笑道:“師父怎麼了?姑姑是來叫師父吃飯的。”
言崇紅臉圈馬道:“要的要的。”
這一日,行至神農門外百裡長亭,忽聽得有人笑道:“言師弟,叫咱們好等。”
見言崇好似沒聽見般繼續趕車,明葉天忙道:“四弟,是神農門的練大俠。”
言崇緩神勒馬下車,賠笑道:“失禮失禮,沒想到練師兄在此。”
練猛笑道:“聽聞夫人來到,家師和小師妹特命在此相迎。”說着擺手恭敬道:“請。”
言崇一拱手,駕車向前奔去。行至山門,馬車尚未停好,神農門弟子笑着湧來,齊聲問候,言明還禮不疊,大家一面寒暄一面說笑着向裡走。
來到靜心堂,落兒一眼瞧見常湛,張開雙臂歡喜道:“姑爹。”
忽見單青搶上抱住,喜極道:“落兒!”
落兒一怔,瞪眼打量半晌,歪頭笑道:“二叔?”說着回身向明葉天道:“媽媽,是二叔。”
明葉天一笑,走來道:“青弟,多日未見,一向還好?”
單青躬身道:“多謝嫂嫂牽挂。”說着回身道:“快把禮物拿來。”
見班汗達笑盈盈捧着個盒子走來,明葉天忙接了,不由得向一旁張望。
班汗達笑道:“夫人是在找雅師姐麼?她被派去公幹,是以不能同來。”
明葉天笑道:“原來如此。有姑娘陪着,也是一樣的。”
正說着,神農舍人自人群分身出來,滿面含笑道:“怠慢之處,還望夫人勿怪。”
明葉天忙還禮道賀。
彼時秦佑臻走來笑道:“大先生自去待客,咱們可要去瞧新娘子咯。”
神農舍人閃身笑道:“兩位請便。”
見秦佑臻将落兒從單青手中接過,催着明葉天欲往後院走,班汗達追上道:“既如此,達兒也要湊個熱鬧。”
秦佑臻轉身笑道:“咱們娘兒幾個要說體己話,你一個外人聽什麼?況你未嫁,于理不合。”
班汗達顔色微變,堆笑道:“秦掌門說笑了,我西夏向來豁達,哪裡理會這多繁瑣?”
秦佑臻不耐煩道:“又想挨耳光麼?”說完徑直去了。
班汗達氣的咬牙,又不敢發作,隻得忍氣走開。
秦明來見新娘,一瞧穆水生裝扮,落兒喜笑顔開道:“姐姐好漂亮。”
秦佑臻拉落兒手笑道:“上回那些吃的玩的都是這位漂亮姐姐送的,快來道謝。”
落兒聽了果然上前鞠躬,又拉穆水生裙擺道:“姐姐好像仙女一樣。”
穆水生心内喜歡,又忍不住臉紅,忙抱起落兒親了親,端來各色茶點,色色遞到孩子手中。
明葉天接過落兒,笑道:“今日是姐姐的好日子,别弄亂她的嫁裳。”說着托起新娘袖扣看了看,點頭贊道:“洛陽白雲莊的手藝當真無雙。”又笑向穆水生道:“段将軍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