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常湛收拾野味架在火上慢烤,秦佑臻想起一事,發問道:“飛靈子既被逼自盡,為何現今的聖女也叫飛靈子?”
常湛皺眉道:“大約不想被世人知曉往事,聽說連當日同行的阿姐也一并處死了。”
秦佑臻搖頭歎道:“自家聖女慘遭暴徒荼毒,天女宮不為她出頭,竟為名聲自相殘殺?哼,我倒想去瞧瞧這假冒飛靈子是何人物。”
常湛沉臉道:“秦佑臻,你答應過我什麼?”
秦佑臻嘻嘻笑道:“不去不去,我隻是氣不過,嘴上說說罷了。”
常湛歎了一聲,半天才道:“隻可惜,這些年始終找不到那孩子,是以荷包一直留着。若他僥幸得活,也該有七八歲了。”
秦佑臻道:“幸而沒找到,不然那孩子必死無疑。”
常湛聽聞呆住。
秦佑臻見狀拉手歎道:“我官人生來心地純善,隻想保全人家名節,替人家完成遺願,自然再無他念。”
常湛一笑,用竹竿在妻子手上輕輕一敲,笑道:“油嘴滑舌。”
因見野雞熟的剛好,撕下雞腿遞給妻子。正要說話,忽聽砰的一聲響動,一隻野豬自山頂重重摔落,把秦佑臻吓了一跳。野豬體型肥碩,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常湛笑道:“這家夥竟自己送上門來。”說着走去查看。
見常湛擡頭望向山頂,秦佑臻啃着雞腿走來道:“怎麼啦?”
常湛道:“瞧這情形,好似中毒後四處亂撞跌落而亡。”
秦佑臻吓得忙将口中雞肉吐盡,憂心道:“這雞會不會也有毒?”
常湛笑道:“不會的。掌門師姑百毒不侵,怕它作甚?”
秦佑臻點頭笑道:“也是,這麼香的烤雞,丢掉實在可惜。”說着複又大吃大嚼起來。
常湛心下起疑,四處探視一番,回來将野豬掩埋,沉思道:“小師姑所慮不錯,萩王兵敗事出有因。”
秦佑臻道:“怎麼?”
常湛替妻子擦去嘴角油脂,拉馬道:“咱們往雲王府走一趟,或許可以找到答案。”
秦佑臻環顧四周,不舍道:“人家還想在這裡多呆幾天。”
常湛不由分說将人抱上馬背,笑道:“以後事事都要聽從你家夫君安排。”
兩人回歸山道,行了半日,見不遠處半山林内隐着幾戶農家,秦佑臻喜道:“總算看到人煙了。”
饒是如此,直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在一家門前停下。彼時天色早已暗淡,因見屋内寂靜無燈,常湛張望道:“想是主人不在,”說着拉馬道:“去另一家瞧瞧。”
走去後面鄰舍,見院門大開,房内依舊漆黑一片,秦佑臻皺眉道:“什麼味道?”說着忽然躲去常湛身後,瑟瑟望向四周,顫聲道:“好像是,是,”
常湛會意,取下房檐挂着的燈籠點燃,拉着妻子向裡走去。推開虛掩的房門,一股刺鼻腐臭彌散開來,熏得兩人幾欲作嘔。不等看清屋内情形,秦佑臻啊的一聲轉身便跑,才到院門,便伏地嘔吐起來。過了片刻,常湛快步走出,兩人匆匆離開。
路上,秦佑臻猶自不解道:“你說他們已經死了有些日子?”
常湛點頭道:“算起來,同萩王敗退回水山的時間十分相近。”
秦佑臻道:“這麼說,是有人在山泉中下毒?”
常湛點頭不語,秦佑臻道:“那,那野豬怎能熬到今天?”
見常湛欲言又止,秦佑臻恍然驚道:“是它吃了,吃了,”說到這裡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強忍道:“它吃了中毒的腐屍,對不對?”
常湛輕撫妻子脊背道:“正是。”
秦佑臻漸漸平複,自語道:“這麼說,萩王兵敗退至回水山也是有人早已設計好的?”
兩人連夜上路趕往雲王府,行至天色将明未亮,正在道旁歇息,忽見一隊人馬緩緩而至,随即隐身躲避。
不多時,聽得嘈雜聲臨近,有人低聲道:“我隻道王爺念舊,原來是惦記邢老六的女人。”說着幹笑兩聲,越發壓低聲音道:“此處離王府尚遠,不如咱們先取樂一番?”
另外一人嘿嘿笑了兩聲,咂嘴道:“還是等收拾了嶽老賊再說,屆時論功行賞,還怕王爺不給?”
先前說話的人低聲怒道:“他敢!”
兩人陰陽怪氣的笑起來,轉身吆喝道:“都給我精神點兒,王爺已擺好宴席替咱們接風。”
待到隊伍離開,望人去影,秦佑臻皺眉道:“竟然是兩個和尚?”
常湛思忖道:“這聲音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跟着上馬道:“咱們跟去瞧瞧。”
走了大半日,忽見群山隐退,露出一片豁然開朗的平原,望着眼前蔥蔥郁郁不着邊際的竹林,秦佑臻皺眉道:“雲王府就在這裡面?”
見常湛遠眺搖頭,秦佑臻道:“你不是王府的VIP麼,連這都不清楚?”
常湛一笑,拱手道:“小師姑恕罪。雲王府雖不比皇宮,到底乃雲境首府,怎能一眼望穿?況且做客都在官廳,哪有在内苑亂逛的道理。”
秦佑臻點頭道:“聽說雲王有兩妃六妾,可東南西北中才五苑,這住處如何分配均勻。”
常湛伸手在妻子臉頰一捏,笑道:“這就不勞小師姑操心了。”說着望向竹林,又看天色道:“若要硬闖,隻好等天黑再說。”
秦佑臻想到一事,整理衣衫道:“你不是說我男裝很像雲王妃圈養在宮中的弟弟麼?正好,咱們這就去求見王妃娘娘。”
常湛憂心道:“隻怕雲王起疑。”
秦佑臻笑道:“光明正大的亂闖,總好過被暗箭所傷。況我堂堂彌藍山掌門,誰來怕他小小雲王。”
常湛笑道:“屆時還望小師姑照顧弟子周全。”
秦佑臻笑嘻嘻縱馬而去,常湛緊随其後,不多時來到雲王府正門。還未下馬,便有侍衛沖上來圍住詢問。
常湛拱手道:“京城苗府,特來求見我家郡主。”
侍衛稍一遲疑,瞥眼瞧見秦佑臻腰間金牌,忙賠笑道:“原來是上親,失敬失敬。”說着向身後兩人道:“速去報知王爺,說有京城貴客駕臨。”又朝常湛拱手告罪道:“鬥膽請教大爺如何稱呼?”
常湛笑道:“在下苗府護衛,”又指秦佑臻道:“這位是苗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