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善白渙心中明白,皆笑而不語。
明葉天拉秦佑臻手道:“此去自當千萬小心,”話說至此,已是哽咽難言。
秦佑臻忙抱住笑道:“姐姐盡管放心,有你妹婿跟着,絕不會叫我吃虧。”說着輕撫落兒小臉柔聲道:“小妞妞,等姑姑回來再同你一道玩耍。”說罷沖衆人一擺手,轉身便走。
鄒允關尋跟着告辭,騰白拉住常湛叮囑道:“三弟,昨夜交代你的話可要牢牢記住。”
常湛躬身道:“大哥二哥,雲飛理會得。”
四人下得山來,翻身上馬,一聲吆喝疾奔南去。因恐鄒允重傷初愈受不得颠簸,是以一路行來秦佑臻等并未使足全力。
這一日跑至天黑,見三人的馬兒再難支撐,秦佑臻勒馬道:“前面有家客棧,好好歇一晚再走不遲。”
關尋四下望望,瞅着客棧門口的燈籠,笑道:“大哥,這地方咱們好像來過。”
鄒允聽了擡眼細看,點頭道:“不錯,那一年奉命前往雲境公幹,回來的路上,”說到這裡見常湛神色有異,忙拉馬向前,岔開話道:“走了這些天,總算能吃頓熱飯。”
關尋追上奇道:“你是不是病糊塗了,難道忘了當日之事?大哥救下玉龍雪山飛靈子,人家還,還,”見鄒允不住使眼色,雖不解其意,卻忙也改口道:“還是先吃飯吧,馬兒也餓的不行啦。”
眼看秦佑臻先一步進到客棧,關尋低聲道:“你瞪我做什麼?”
鄒允皺眉道:“偏你記性好,無端端提什麼玉龍雪山?”
關尋恍然醒悟,伸手在自己額頭一拍,悔道:“想是趕路累糊塗了。”說着向裡看了一眼,笑道:“放心吧,大公子全沒聽到。”
鄒允沒好氣道:“最好如此。”
關尋嘀咕道:“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再說,”
鄒允急的踢他道:“你還說?”
兩人進到客棧坐下,瞥見秦佑臻神色如常,方懸心稍落。
四人對坐吃飯,忽見掌櫃捧着裝滿銀兩的托盤畢恭畢敬走去門口,對着兩個白衣白帽的女子默然下拜。其中一個女子接過銀錢,另一個則從随身口袋裡掏出一物遞給掌櫃的,一言不發轉身離開。掌櫃的雙手捧接,望着女子背影一拜再拜,方滿臉感激的起身回來。
秦佑臻心内好奇,舉目追看。鄒允見狀低聲道:“她們是天女宮的阿姐。想是店家有人受了蠱毒,特向天女宮求藥。”
正說着,驚見店家手中托着條紅黑相間的毒蛇走去裡面,秦佑臻不禁縮身皺眉道:“區區一條蛇,真夠貴的。”
關尋擺手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毒蛇須得上百種藥材炮制方能制成解藥,自然便宜不了。而且這一帶常年受瘴氣和五毒困擾,因此家家戶戶必備一種消瘴祛毒的盤香,而這獨門秘籍的盤香便出自天女宮。”
秦佑臻點頭笑道:“原來如此,将軍還真是見多識廣。”
鄒允暗暗瞅了關尋一眼,起身道:“大哥同公子慢用,我傷口不适,要先回房歇息。”說着拉關尋道:“你來替我換藥。”
關尋放下碗筷起身告辭。
看着兩人互相推搡争吵着向後院客房走去,秦佑臻皺眉搖頭道:“瞧這膩歪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是一對兒呢。”
常湛一口茶噴出來,濺了妻子一臉水珠。
秦佑臻抹臉道:“怎麼,你這做大哥的不同意?”
常湛嗆的一陣亂咳,半天擺手道:“求大公子口下留德。”
秦佑臻道:“總比嶽之蕙強吧?”
常湛哭笑不得,輕聲道:“關尋已有意中人,來日還想求公子做主成全。”
秦佑臻長歎一聲,搖頭道:“我害的鄒允還不夠麼?以後再不管這閑事。”
常湛道:“此事錯在嶽家,實與公子無關。”
秦佑臻不語,隻看着茶杯發呆。
常湛道:“公子為何不問鄒允誓殺嶽百農緣由?”
秦佑臻呆了一回,答非所問道:“原來你深藏至今視若珍寶的那個荷包,上面繡的飛字,竟是她的名字。”
常湛一愣,不解道:“什麼?”
秦佑臻嫣然一笑,低吟道:“一語雙飛情難當,願,今世莫相忘。你是雲飛,她是飛靈子,好個雙飛令人羨。”見常湛顔色更變卻始終不語,不覺一股無名火沖上來,起身便朝外走。
因妻子一身男裝,不好當衆拉扯,常湛情急之下隻得将人點住,賠笑道:“臻,公子也累了,屬下扶公子歇着吧。”說罷強行把妻子拽回客房。
秦佑臻怒道:“常湛,你好大膽!”
常湛撩衣跪倒,磕頭道:“弟子知錯,甘願受罰,還望掌門師姑息怒。”
秦佑臻氣道:“這麼說,荷包當真是她的?”
常湛輕歎一聲,低頭道:“是。”
秦佑臻眼中忽然蓄淚,半晌才道:“求請常大俠替我解開穴道。”
常湛欲言又止,慢慢起身,方欲伸手,秦佑臻垂淚道:“不許碰我。”
常湛一呆,隻得隔空一彈。秦佑臻行動複常,冷冷道:“多謝常大俠。”說罷開門自去。
次日清早上路,鄒關見夫妻兩人神色有異,卻不敢出言相問,尤其關尋,比之鄒允更是懊悔不疊。
如此走了七八天,忽見一隊官軍迎上,為首一人下馬行禮道:“副将焦朝衣見過兩位将軍。”
關尋看了看前路,皺眉道:“怎會耽在這裡?”
見焦朝衣看向秦常,鄒允道:“自己人,但說無妨。”
焦朝衣低聲道:“前日淩坎率兵擊退萩王兵馬,并将其逼退至回水山中,琉璃塔烏味子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将敵軍幾乎全部剿滅。消息傳回,龍顔大悅,加封淩坎為長安侯。長安侯下令我等在此把守,說什麼以防漏網之魚入境。”
關尋道:“雲王人馬如何?”
焦朝衣道:“隻聽聞雲王率部從山路進攻,嶽百農欲從水路偷襲。至于實情如何,實在不得而知。”
秦佑臻聽罷附耳說了幾句,鄒允随即朗聲道:“傳令軍中養精蓄銳,預備南下迎敵。”
焦朝衣遲疑道:“咱們不聽号令,隻怕長安侯挑理。”
關尋軒眉道:“量他不敢多言。”
焦朝衣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秦佑臻幾個登高遠望,見兩山間一條大江蜿蜒曲折,關尋望之躊躇道:“嶽百農最善水戰,若順流而下,隻怕難以阻擋。”
秦佑臻道:“誰要理他?”
見鄒關不解其意,常湛道:“嶽百農此番棄芳林南逃,便是要在南境立足。隻待雲王萩王一死,自然大勢所趨。”
關尋連連點頭道:“不錯。哼,中原是回不去了,我看他還想往哪裡逃?”
鄒允恨道:“縱然追去天邊也要取老賊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