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湛正要說話,忽聽身後一陣馬蹄響,不禁回頭張望,秦佑臻順勢笑嘻嘻跑脫了。
不多時,但見一片黑壓壓的騎兵疾中有序的飛馳而過,除去馬蹄陣陣再無他響。稍頃,秦佑臻回來,望見眼前情形也是一呆。
便在愣神的瞬間,猛見隊伍中三人躍下馬背,飛身縱起的同時劍光閃耀,全都朝向秦佑臻面門而來。
常湛早有準備,寶劍橫出直刺中間一人咽喉。餘下兩人見狀齊聲大喝,一同向他舉劍砍來。
秦佑臻不禁驚呼道:“小心啊。”
常湛矮身躲過來劍,跟着右掌推出,掌風到處有人悶哼一聲向後仰倒。
秦佑臻一面觀戰一面高聲怒道:“有種的報上名來,這般不分青紅皂白以多欺少,當真不要臉至極。”她一面喝罵一面伸手摸槍,唯恐來人一起湧上令常湛吃虧。
可對方除去這三人外,竟無一人理會,皆各自肅聲疾行經過。
正自納悶,忽見兩人跳出圈外,打量常湛道:“敢問官爺同彌藍山有何瓜葛?”
秦佑臻上前道:“憑什麼告訴你?怎麼,打不過就想套交情?”
說話之人臉上一紅,望了一眼她腰間的金牌,尋思片刻,拱手道:“在下陸懷烈,想借公子金牌一用。”
常湛點頭道:“原來是千面郎君陸先生,失敬。”說着又向另外兩位拱手道:“見過杜田餘散兩位先生,方才多有得罪。”
此話一出,三人皆是一愣,不由得重新打量常湛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秦佑臻聽罷拍手笑道:“杜田餘散?原來你們就是江南雙雄?當年因敗給彌藍山少年随即隐退,想不到今日故舊重逢還是重演噩夢。哼,就憑這般強取豪奪的德行,隻怕再修煉五千年,也是白給。”
兩人聽了惱羞成怒,尤其那餘散,不顧身上有傷,揮劍便朝秦佑臻左眼刺來。常湛飛起一镖彈在他腕上,對方長劍撒手的同時,三人齊聲驚呼道:“常雲飛!”
陸懷烈望着常湛容顔,冷笑道:“想不到我千面郎君也有打眼的時候,隻可惜常大俠竟做了朝廷鷹犬。”
秦佑臻哈哈一笑,雙手抱懷道:“堂堂正正做官家護衛,總好過偷偷摸摸狼狽為奸。”
原來這陸杜餘三人同先時的塗首信一樣,都是嶽百農手下悍将。
此刻聽聞秦佑臻出言嘲諷,早已怒不可遏,咬牙道:“既如此,公子的金牌咱們是非得不可了。”說着一拍手,正自經過的人馬忽然停住,慢慢圍将上來,把秦常圈在當中。
秦佑臻哼了一聲,冷笑道:“原來這便是芳林鎮的做派。本公子倒要領教一二。”說着伸手擊掌,便欲召喚靈獸,可轉念想到鄒允,不禁遲疑,向常湛道:“要不就把金牌送給他們,省得日後難見朋友。”
常湛一笑,躬身道:“公子要怎樣便怎樣,無需多慮。”
一語未了,忽見人馬騷動,陸懷烈轉身皺眉道:“什麼事?”
有人低聲道:“回禀二當家,有上千官兵向這裡湧來。”
杜田餘散冷笑道:“來的好。”
陸懷烈一揮手,人馬霎時閃到一邊。
隻聽一陣嘩楞楞鈴铛響,道中一馬疾馳而來。馬上端坐一人,身穿軟盔軟甲,朗聲道:“秦掌門,大哥,關尋來也。”
秦佑臻聽了噘嘴道:“Game over。”
陸懷烈三人見狀面面相觑。
關尋飛身下馬向秦佑臻行禮,又拉着常湛手道:“大哥,好久不見,别來無恙?”
常湛輕拍他肩膀,打量上下,點頭道:“好,好。”
秦佑臻輕咳道:“敢問這位将軍來此有何貴幹?”
關尋一笑,回身看了一眼,正色道:“聽聞本将軍轄内有強賊劫道,因此特來巡查以保民之安平。”
餘散怒道:“你說什麼?”
秦佑臻大聲道:“他說這裡有強賊,特來查拿。”又向常湛道:“你幹嘛震聾老人家耳朵?”
常關忍笑不答,隻望着餘散,唯恐他暴起傷人。
陸懷烈瞅了餘散一眼,忍氣上前拱手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望秦掌門恕罪。隻是再料想不到彌藍山掌門會扮做此等模樣,實在誤會一場。”
秦佑臻點頭笑道:“千面郎君說的不錯。若我扮做強賊,就不會遭人強搶金牌。”
陸懷烈顔色微變,皮笑肉不笑道:“得罪之處望秦掌門海涵,來日定登門緻歉。”說完也不等回話,翻身上馬,領人離開。
關尋見人走遠,向身後一将官道:“即刻趕往峨眉不得有誤。”
将官得令,催馬帶人去了。
秦佑臻看着關尋,奇道:“怎麼穿成這樣,難道也是為了蒙混過關?”
關尋笑起來,替秦佑臻拉馬道:“咱們邊走邊說。”
三人一路行來,關尋便将離開芳林鎮的因由講述一遍。聽聞鄒允被嶽百農重傷,且一怒之下撕毀兩家聯姻契約,秦常都吃了一驚,急問道:“為什麼?”
關尋捶拳氣惱道:“就是不知道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才心煩。”
常湛沉默片刻,不解道:“怎底又會奉命掌軍?”
關尋若有所思道:“當日行至川陝邊界,兩省總督親來宣旨,加封我同鄒允為鎮南将軍和南安将軍,并密令即刻率軍南下。我本欲不授,可鄒允竟一口應允。後因鄒允重傷不支實在不能太過勞累,是以由我領兵先行。途中聽聞淩坎圍困峨眉,便調遣鐵騎入川,以防萬一。”
秦佑臻半晌才道:“官家忽然急召回兩位到底所為何事?”
關尋勒馬看看左右,低聲道:“說是嶽百農勾連雲王萩王意欲造反,官家特命我等南下平亂。”
秦佑臻聽聞一言不發翻身上馬,吆喝一聲向前疾行。常關緊随其後,三人好似流星趕月般直奔峨眉山。
離山尚遠,遙見一男一女迎上,遠遠便高聲叫道:“姑娘怎麼才來?叫咱們好等。”
秦佑臻也不下馬,隻一點頭便打馬掠過。
常關忙勒馬道:“見過赫師兄雅師姐。”
原來赫九生同烏布雅奉命在此迎候。見秦佑臻飛過,向常湛道:“姑爺又惹姑娘不高興了麼?”
關尋搶先笑道:“沒有的事。”說着看向烏布雅,未語臉先紅,拱手道:“雅姑娘别來無恙?”
烏布雅笑道:“托公子的福,一切都好。聽聞公子加封鎮南将軍,真乃可喜可賀。”
關尋忸怩道:“什麼公子将軍的,都是自己人,同從前一樣稱呼就好。”
赫九生奇道:“先前不也是叫做公子麼?怎麼公子倒忘了。”
烏布雅并不在意,隻望向秦佑臻背影道:“咱們快走,别叫姑娘久等。”
聽聞山中困局以解,常湛懸心稍落,思忖道:“你說淩坎前日退兵領人南下?”
烏布雅點頭道:“不錯。咱們本來當他使詐,誰知派人一路跟去,竟然真的往南去了。”
常關相看一眼,默然不語。
來到山中,還未進到紫雲殿,便見馮二中領着衆峨眉弟子迎出。大家相見禮畢,獨不見秦佑臻人影,赫九生道:“姑娘呢?”
季賽珠笑道:“小師叔同掌門往素心齋看望夫人。”擡眼見關尋打扮,恭喜道:“關将軍好威武。”
見一衆師姐妹也圍上來唧唧喳喳道賀不疊,關尋不好意思道:“不過重操舊業,沒什麼好說的。”說着偷眼去看烏布雅,見她笑盈盈望着自己,說話便有些結巴。
大家正自說笑,聽見單青在殿門外笑道:“雲飛,關兄弟,你們來了。”
峨眉弟子忙閃身一旁,常關迎上相見。
彼時秦佑臻探望明葉天回來,衆人相見自有一翻話說。提及此番禍事,一衆女弟子七嘴八舌的議論不休。見秦佑臻坐在高幾旁一手支腮一手撥弄茶盤中的茶食發呆,單青推人道:“妹妹想什麼,這麼入神?”
秦佑臻一怔,抿嘴一笑,環顧一周道:“不管如何,困境已解,雖有損傷,可喜大家都還活着,既這樣,言崇的婚事也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