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總?”沈念華震驚到嘴裡叼着的包子都掉了下來,張大嘴巴看着風塵仆仆的一群人。
“你這是……”孟青萍瞬間戒備起來,她和沈念華可還沒有熟悉到能完全信任的地步。
沈念華眨了眨眼,說道:“我住在這,剛準備去上班的,結果一走到碼頭就碰見你們了。”
孟青萍面色微沉,一旦沈念華離開這裡,走漏風聲,後果不堪設想。
“孟總,雲姐,你們…這是來旅遊的?這麼多行李。”沈念華好奇的打量着孟青萍身後幾人提着的大包小包。
“我們是來考察的劇組拍攝地的。”孟青萍面上帶笑,上前一步拉住沈念華的胳膊,“正好我們人手不夠,你這幾天就别去上班了,跟着我們一起。”
“啊?我上司知道得扣我工資啊,要不…您跟他說說?”沈念華面帶猶豫地看向孟青萍。
“沒問題,我跟他說,這下安心了。”孟青萍笑呵呵的拍着沈念華得肩膀。
“嗯嗯,那我就甩開手跟着您幹了。”
孟青萍看着小姑娘天真帶笑得面容,心中松了口氣:“那你先回去休息,我們安頓好住處就告訴你什麼時候開工。”
“好。”沈念華一蹦一跳着轉身離開,壓在衆人心間的大石才總算落下。
盛彬在酒店渾渾噩噩的睡了兩天,有孟青萍留下的人細心照顧,他身體的痛苦消減不少,但精神依舊飽受折磨。
林宗耀的話語一直萦繞在盛彬耳畔,九十九步都走過來了,真的要放棄這一步嗎?他還要升職,他還有弟弟要養,不能放棄......
第三天,盛彬還是回去了。隻是這一次,他不再往高嘉渝眼前湊,連司機的工作也交給了新人。
“老闆,阿斌回來了。”阿貴第一時間把盛彬回來的消息告訴了高嘉渝。
高嘉渝激動得差點兒從椅子上跳起來,他穩了穩心神,清清嗓子道:“讓他來見我。”
阿貴皺了皺眉頭,心中泛酸:“他...說身體不舒服,要在寝室休息半天,司機的工作也找了人代替。”
“他病了?”高嘉渝蹙起了眉頭,那天有多過分他自己心裡也清楚,隻是沒想到這麼嚴重,都三天了還沒好。
盛彬的确病了,心悸引發的高熱,被他當成了普通感冒,連藥都沒吃,隻是想着睡一覺發發汗就好。
高嘉渝來到他床前時,人已經燒迷糊了。
汗水浸濕了盛彬額前的發絲,他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在說什麼。
高嘉渝心口突然有些疼,他笨拙的給盛彬掖了掖被角,學着從前在醫院見到的照顧病人的樣子,給他喂了藥,找毛巾物理降溫。
直到家庭醫生看過,說沒什麼大問題,高嘉渝疼痛的心口才有了些好轉。
次日一早,盛彬悠悠轉醒,從窗縫裡鑽進來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剛想擡手擋一下,就察覺有人正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視線下移,看清床邊趴伏的人是誰時,盛彬一個鯉魚打挺蹿得老高,瞬間拉開了和高嘉渝之間的距離。
高嘉渝睡眼惺忪,嚴重的起床氣讓他下意識想發火,但看清是盛彬的那一刻,所有的火氣又瞬間煙消雲散。
“阿斌你醒了?還難受嗎?”高嘉渝伸出手想靠近些。
盛彬像炸了毛的貓,對他的舉動極為抗拒,大喊大叫起來:“你别過來!走開!離我遠點!”
聽見動靜,在外守着的阿貴瞬間沖進來,看清眼前景象後,對着盛彬開口就是訓斥:“混蛋!你這是做什麼?這是老闆!滾過來跟老闆道歉!”
“阿貴!”高嘉渝不滿的瞪了阿貴一眼,旋即滿眼溫柔的看着盛彬,“阿斌,别怕,我不會再傷害你的,你的病還沒好,過來先把藥吃了好嗎?”
盛彬胸口劇烈起伏,眼底的戒備絲毫不減,一聽到‘藥’,瞬間應激起來,腦海中不斷閃回着那晚高嘉渝給他喂藥的場景:“不!我不吃!拿開!”
“好好好,不吃,不吃,你先冷靜一下,躺下好好休息。”高嘉渝也清楚盛彬一時半會無法接受自己的示好,給阿貴使了個眼色,帶着他一起出去了。
高嘉渝是心痛的,世俗的道德觀告訴他,他的确做錯了,但他多年來被錯誤培養的三觀卻不以為然,甚至有些怨怼盛彬為什麼無法理解他的愛。
關上門,阿貴滿臉不忿,對着屋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嘟囔着:“裝什麼,下賤東西,睡個覺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下一秒,高嘉渝的巴掌就落在了阿貴臉上:“阿斌的事你最好少管,再讓我聽到你嘴裡不幹不淨,别怪我不客氣!”
阿貴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敢置信的盯着高嘉渝,以前他老闆再生氣也不會因為别人對自己動手的。
高嘉渝隻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獨留阿貴愣在原地。
孟青萍待在螺島待産,隻是多了沈念華這麼一個知情人,多少讓她有些不安心。
沈念華對孟青萍的戒備恍若未覺,每天變着花樣的從家裡帶些吃食來,有時是飯菜,有時是點心。
孟青萍總是不敢吃,但那些東西又湊巧都是她喜歡的,每每隻可遠觀不可亵玩,隻能自己躲在房間裡唉聲歎氣。
孕期臨近九個月,孟青萍的行動愈發緩慢,連去醫院做檢查都要兩個人伺候。
檢查完出來,孟青萍剛坐下休息會兒,就聽喊叫聲由遠及近,尋聲望去,隻見醫生護士推着一個滿身血迹的女孩過來,後邊還跟這個形容狼狽的年輕男人。
看到那年輕男人的一瞬間,孟青萍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悸。那種心髒都要被揪痛了的感覺,讓她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忍不住想要起身把那人攔住。
理智最終阻攔了孟青萍的動作,那人和她擦肩而過。
男人雖然衣着破爛,但身形高大,身量颀長,小麥膚色,一雙媚眼如絲的細長狐狸眼,高挺的直鼻鼻尖泛紅,滿臉淚痕,發絲淩亂,口中不斷喊叫着什麼,似乎是在叫那女孩的名字。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張和高嘉佑一模一樣的臉。
孟青萍死死的盯着男人那張與高嘉佑如出一轍的臉龐,心中震驚、疑惑、懷疑和厭惡的情緒翻湧,牙關緊咬,手掌不自覺的撫上肚子。
那人似乎也察覺了孟青萍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眉頭微蹙,眼底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又很快收斂,跟着醫生往手術室的方向跑。
“阿萍,你看什麼呢?是不舒服嗎?”周姨察覺孟青萍的失神,小心的把人攬進懷裡關心。
孟青萍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眼睛依舊盯着那群人離去的方向:“去看看。”
“别去了,你現在懷着孕,被血氣沖撞就不好了。”周姨蹙眉勸着,生怕孟青萍有點什麼閃失。
“沒事,我的孩子命硬。”孟青萍執拗的追了上去,周姨沒辦法,歎了口氣,拉着女傭安夢也跟了上去。
孟青萍再看見那張臉的主人時,他正拉着醫生的手苦苦哀求。
“大夫,求求您先給我妹妹做手術吧,錢我一定會給的,我砸鍋賣鐵都會給的。”
“不行啊,醫院有規定,要先繳費再手術,你再想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