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萍拿着财務交上來的報表,笑嘻嘻的對孟九光道:“爸,公司那邊供貨商的尾款都結了,客戶的貨也送走了,尾款最多下周就能結清,您可以把心放肚子裡,好好休息了。”
“做得好。”孟九光淡笑着看向女兒,眼裡難得的露出幾分贊許。
孟知秋裝作不經意的碰了碰暖水瓶,疑惑的說道:“呀!這怎麼空了。”
孟青萍聞聲轉身,尋找着護工和保姆的身影:“護工和劉姨去哪了?怎麼不打水呢?”
“護工去拿輪椅了,保姆回去準備晚餐了。”孟九光說道。
孟知秋眼珠一轉:“既然這樣,阿萍,那你去弄點水吧,爸這裡有我陪着。”
“行。”孟青萍沒多想,拿着暖水瓶就走了。
望着孟青萍的背影,孟九光忍不住歎了口氣,感慨道:“老了,感覺出後生可畏了。”
孟知秋尬笑幾下,忍不住開口:“爸,公司的事...都是阿萍處理的嗎?”
孟九光一時沒反應過來兒子的意思,還笑呵呵的點頭:“是啊。”
孟知秋瞬間皺緊眉頭,滿臉擔憂之色。
“這是怎麼了?”孟九光有些不解。
孟知秋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緩緩開口:“阿萍畢竟年輕,經驗不足,這次的事看似是解決了,但是...但是我回來的時候,正巧聽見有幾個員工在背後埋怨她,說...說.......”
“說什麼?”孟九光有些氣惱,催促着大兒子快說。
孟知秋咬了咬牙,垂下頭:“說...說阿萍就是在借機出風頭,等您退居二線,她還不一定要怎麼折騰,說不定就把公司折騰沒了,還...還要趁早跳槽。”
孟九光臉色黑沉,極其想處置這些亂嚼舌根的員工,但心裡也開始忌憚這個女兒。他原本的計劃隻是讓女兒給兒子們做輔助,但絕不允許女兒爬到兒子頭上。
孟九光歎了口氣:“這事别讓阿萍知道,以後公司的事,你多上點心。”
“是,爸。”孟知秋恭敬應下。
“爸,我回來了。”孟青萍面帶笑容的從外邊走進來,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個星期的努力已經在隻言片語間被瓦解。
“阿萍,過來。”孟九光招了招手,語氣裡滿是心疼,“你這些天工廠公司兩頭跑,還要擠時間來看我,真是苦了你了。”
“爸,說什麼呢!我們是一家人,客氣什麼。”孟青萍緊握着父親的手。
“是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孟九光擡眼看向孟知秋,笑道,“現在你大哥回來了,你也能休息會兒。明天回學校去吧,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考大學。”
孟青萍心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隻得點頭應下:“好。”
此後,孟青萍逐漸回歸學習生活,直到假期裡,她提出想去公司提前适應一番,被孟知秋不動聲色的擋了回來。
此刻,孟青萍才終于察覺,自己再一次被排除在了家中的企業之外。但已經來不及了,學業的壓力讓她無法分出心神再争鬥,她隻能暫時妥協。
孟青萍不知道的是,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大到足以改變她的一生。
孟青萍即将年滿十八歲,孟九光對她的婚事上了心。在她備考港大期間,孟九光東奔西走,四處打聽生意夥伴家是否有适齡的青年。
挑來找去,孟九光相中了大江塑膠廠董事長葉城的兒子葉正勇。
葉正勇是家中獨子,今年二十一歲,港大金融系在讀。孟九光看過照片,覺得人也長的周正,當即拍闆,之後的幾場商業聚會也和葉城交流甚密。
“乖女兒回來了,考得怎麼樣?累不累?”
孟青萍剛一進門,孟九光就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滿口關切,手上還端着茶杯,非讓她解解渴。
“您這是怎麼了?抗心衰的藥吃了嗎?”孟青萍瞬間警惕起來,她對這個爹的認知還是十分清晰的,屬于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那種人,今天這麼反常,肯定有貓膩。
“這是什麼話!”孟九光拉下臉來,一副好心被辜負的模樣,“我這不是想着你剛考完,關心關心你。”
孟青萍心中不屑,平時沒見他多關心一句,但面上還保持着笑容:“哎呦!是我錯了,不識好人心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計較。”
“這還差不多。”孟九光大喇喇的往沙發上一攤,接着說道,“你不是要去港大嘛,昨天我跟你葉叔叔喝茶,說起這事來,他就說他兒子也在港大。我就想着,過兩天把人請到家裡吃頓飯,你跟他兒子見一見,以後在學校裡也好有個照應。”
“不用了吧,我跟葉叔叔他兒子也不熟。”孟青萍下意識拒絕道。
“爸這是提前給你鋪墊人脈,你就答應了吧。”孟知秋從樓上走了下來,插話說道。
“大哥。”孟青萍對着來人打了聲招呼。
“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孟九光拍闆道。
入學考試結束,孟青萍給自己放了幾天假,約上幾個小姐妹出去玩了玩。
好姐妹柳鑫榮擡手在孟青萍眼前晃了晃,嗔怪道:“阿萍,怎麼出來玩都不開心呢?”
“抱歉,在想些事。”孟青萍垂下眼,攪動着飲料裡的冰塊。
“什麼事啊?講出來聽聽。”一貫好奇心重的汪舒悅立刻把腦袋湊過來,滿臉好奇。
孟青萍也有意讓她們幫自己分析一下,說道:“昨天我回家,我爸突然對我特别熱情,知道我去港大考試,還說給我找了個港大的學長,讓他以後多關照我,還要把人請到家裡吃飯。”
“怎麼聽着,你爸對你還不錯,應該就是怕你到學校沒人照顧吧。”柳鑫榮說道。
汪舒悅‘嘶’了一聲,上下打量着孟青萍,旋即猛地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孟青萍吓了一跳,無奈的看着又開始咋呼的汪舒悅:“你又想到什麼了?”
“我知道你爸打得什麼主意了。”汪舒悅擡起一根手指,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們還記得大我們一屆的那個學姐周曼玉嗎?”
孟青萍皺了皺眉,她知道這個學姐。學姐家裡生意做的不小,報考大學之後突然被叫回家,跟一個陌生男人見面,稀裡糊塗的被聯姻,婚後不到兩年就跳樓自殺了。
汪舒悅神秘兮兮的說道:“聽說她父母就是拿聯姻對象是她的學長,以後在學校裡有個照應的理由把她騙回去的,從那以後就再沒人見過她了,連大學的錄取通知都沒人接收。”
“好吓人!”柳鑫榮捂着嘴驚呼,小臉吓得慘白。
汪舒悅一看把人吓到了,又連忙說笑話、耍寶,小心哄了半天才有點效果。
孟青萍腦海裡亂得像一攤漿糊,不斷重複播放着剛才汪舒悅說過的那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