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摩挲的那一小塊皮膚很快便由白轉紅,泛起暧昧的粉色。
顧铮看着面前這位有些被他孟浪行為吓到的佛子,極快地蹙了一下眉。
耳後沒有人皮面具的痕迹,也沒有色差,應該不是易容,指腹下的肌膚細膩光滑,再高妙的假裝也不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的拇指慢慢下滑,一直滑到柔軟的掌心,顧铮的指腹在那柔軟的掌心打着轉,将幹燥的掌心轉得濕滑———若是真有什麼貼着的假皮,在這樣的舉動下必然會翹邊。
手下的掙紮越來越劇烈,從最初的輕微隐忍到最後的惱羞成怒,顧铮松開手,不知為什麼,心裡莫名有點遺憾。
嘶......難不成他是個色中惡鬼?
沒道理啊。
顧铮搓搓指尖,柔軟的觸感似乎仍在,他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佛子”臉上浮起薄怒,那雙偏淺的眼瞳因為怒火而生動起來:“施主請自重!”
“我當然尊重我自己。”顧铮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曲解話裡的意思,“我這可都是順心而為。”
他笑眯眯的,像是纨绔在調戲良家:“我隻是見了大師,一時鬼迷心竅罷了。”
聽聽!聽聽這都叫什麼話!
宴明握緊了手裡的佛珠,顧铮暫時收斂了自己的惡意與刀刃,說起話來就會這樣暧昧不清,他當年披着馬甲時在這上面吃過不少虧了,沒想到現在都換了身份,顧铮還是一樣的德行!
“大師不回我的話,可是氣得狠了?”顧铮看着那撚動速度加快的深色佛珠,“氣大傷身啊。”
他輕笑着慢慢逼近,年輕的僧人退一步,他便進一步,狐狸要把獵物逼到死角,再一口咬住喉嚨。
他低垂着頭顱,些許束不住碎發末梢落在與他貼的極近的人臉頰上:“昔年佛祖割肉喂鷹,如今大師可願身入紅塵,以身渡我這惡鬼?”
單手制住那掙紮的雙手,另一隻手順着僧衣和手臂的縫隙緩緩向裡,顧铮眼裡是帶着笑的,但那笑中又含着一股森冷的惡意。
卷宗裡寫明了,鶴卿用袖裡連弩射傷的那人,傷口就在左臂。
顧铮的體溫本就偏低,早早地上山,攜了一身寒氣,冰寒的指尖在沿着溫熱的肌膚緩緩向裡,像慢慢纏繞收緊的蛇。
【看取蓮花淨】的輕功技能還在冷卻期,【日月長明燈】的套裝技能又還差四十多敬仰值才激活,宴明現在就是砧闆上的魚肉。
顧铮看起來像在調戲人,其實根本就是在一寸寸地檢查傷口,就他這麼個查法,傷口根本就藏不住!
眼看着顧铮已經要接近傷口的位置,宴明實在是不想坐以待斃,他暗暗蓄力,打算找好角度将人踹出去,不過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聽到一道憤怒的聲音———
“你幹什麼呢!!!”
顧铮的手被硬生生拽開,泊淵半擋在他身前,宴明隻能看到他生氣的側臉。
被人打斷了檢查,顧铮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那一點漂浮着的森冷惡意在眉眼間流轉成了不耐與殺氣:“你是個什麼東西?”
泊淵極少見這麼厚顔無恥的人,在被反問“你是個什麼東西”時,怒氣更是蹭蹭蹭上漲。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看見這個男人抓着佛子欺辱的時候會這麼憤怒,憤怒到他恨不得提劍當場砍了他———哪怕他和佛子唯一的聯系是昨晚的那場交談。
他心驚于自己的在乎,卻又弄不懂自己為何這樣在乎。
“看這位大人穿的人模狗樣,沒想到是狎昵輕薄之徒。”泊淵将顧铮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衣冠禽獸.......嗯,這詞挺合适。”
顧铮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用“狎昵輕薄”“衣冠禽獸”來形容———這種貶義詞通常是他用來噴别人的。
顧铮揉了揉自己被泊淵用蠻力拽下的手,他的肌膚白皙,那紅痕蔓延了一片,襯托得那痕迹有種心驚肉跳的恐怖。
“這位俠客,路見不平也要掂量着點。”他語氣和緩,不耐與殺氣被收斂在平淡的字句下,“襲擊朝廷官員、妨礙問話———這随便一點,都夠您在刑部大牢裡醒醒腦子了。”
泊淵回敬:“你借着職務之便公然在佛門重地當着佛祖的面行不軌之事,如今竟還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