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這一夜被靳時淵反複折騰,最後夏禾顫着聲音警告他:“靳時淵,你夠了,你再敢來,我拒絕求婚。”
靳時淵此時正雙手撐在夏禾身體兩側,埋頭親吻她柔嫩的耳垂,聞言,他頓住,擡頭看她,眼神迷離,情欲未退。
夏禾見靳時淵那麼直勾勾看着自己,撇開眼不去看他,“睡覺,我要睡覺。”她皺着眉發脾氣。
靳時淵緩過神,勾唇一笑,在夏禾額頭上輕輕一吻,翻身躺在她身旁,伸手穿過夏禾脖頸,将她帶到自己懷中。
“怪我,是我亂了分寸。”
“哼,是誰說會小心,你說的話能信嗎?”
“其他方面的話都能信。”
夏禾擡眼盯着他半晌,最終隻能說一句:“不要臉。”
靳時淵無所謂,他輕笑一聲,又攏了攏懷裡的人,“阿鸢,明早我們就去領結婚證吧?”
夏禾很意外,“明天嗎?這麼快?”
“嗯,我等不及了。”
“好。”
夏禾閉上眼睛,窩在靳時淵懷裡,“靳時淵,能給我說說你做的那個夢嗎?”
靳時淵突然伸手打開卧室主燈,本來屋内隻有月亮和室外路燈射進來的光亮,室内驟亮,夏禾本就閉上的眼睛緊緊皺了起來,因為不适應,她雙手捂住雙眼。
“幹嘛啊?”
“怕你睡着,我要好好和你說說我的那個夢。”
靳時淵此時已經靠坐在床頭,夏禾擡眼望過去,見他神色鄭重,也支起身子靠坐在一邊,見她徹底清醒,他便關掉大燈,打開一邊的壁燈,光線一下柔和下來,适合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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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隻是一夜的夢,靳時淵卻仿佛走過那個夢裡人短暫的一生。
夢裡他是大興朝的鎮北王靳北安,是整個大興朝唯一的異姓王。從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靳家對大興北地的美好願景,安穩平順。
靳北安雖出生名門望族,但是命卻算不上好,祖父與父親先後戰死沙場,時年隻有十一歲的靳北安成為了鎮北王,他盼着早點長大,好撐起靳家門楣,卻不曾想,有人并不想讓他長大。
十二歲那年,他陪同母親去惠隐寺為父親和祖父點長明燈,卻在上山路上遭遇刺殺,母親在臨死前掩護自己逃離,雖當時自己已經遍體鱗傷,但還算幸運,他保住了一條命。
在靳時淵奄奄一息之時,一個小姑娘把他拖進寺廟後院的廢棄柴房,并且找來一個郎中,為自己治病。
靳北安不知道那個看上去隻有七八歲的小姑娘,怎麼會有那樣大的膽子,就連大夫看見自己都吓得不敢給他看病,怕惹禍上身。
她卻不怕渾身是傷的自己,也不怕父母親發現她每日給自己送飯菜而責備她。
當大夫拒絕給自己醫治時,也是她拔掉發上玉簪遞到大夫手中,聲音軟糯卻萬分堅定,“看好他,我再給你一個金镯子。”
六日後,那個小姑娘要離開寺廟,她遞給自己一個金镯子和五兩銀錠子。
“小哥哥,我要同母親回去了,這個镯子是答應大夫,若他能看好你的傷就給他,若不能,你再用它找找其他大夫,這銀子有些少,但是我身上隻有這麼多,若是你還缺錢,就到京城永春大街夏宅找我,我再給你銀子,我家很有錢,你不必不好意思。對了,我叫夏鸢,鸢尾花的‘鸢’。”
夏鸢離開後,靳北安沒有把金镯子給大夫,并且還把夏鸢給大夫的玉簪要了回來。
他傷勢好轉,外祖父就帶人找了過來,接他回了邊關,外祖父曾是祖父的副将,不過早年間因傷退役,後來成為祖父身邊的軍師。
外祖父給他請來多位老師,靳北安天資出衆,又有良師指引,他逐漸長成謀略過人的少年郎。
他一直在調查刺殺自己與母親的兇手,随着真相慢慢浮出水面,靳北安竟發現父親與祖父的死也另有隐情。
他靳家近乎滅門的背後兇手竟是當今天子,隻因靳家曾是先太子一脈親信,而當今天子是先皇的第六子,他想登基就必須肅清所有絆腳石,而靳家就是堅定不移維護太子正統的那個絆腳石。
靳北安十七歲那年回京,他回京就是為了報仇,而在報仇前,他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永春大街夏宅。
他才到夏家門口,大門便打開,從内出來一位亭亭玉立,溫婉動人的小姑娘,隻一眼,他便認出,那人就是在惠隐寺救他一命的小姑娘。
他想上前打招呼,可見她身邊站着一位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的少年郎,而她笑盈盈地喚他“朗哥哥”。
靳北安止住上前的步伐,轉身回了鎮北王府。
他人才回到王府,派出的小厮便帶回那位“朗哥哥”的身份,那人名喚周朗,雖還未與夏家大小姐正式定親,但也隻差個儀式而已,夏大小姐父母親早已認定他是自家女婿,隻待女兒長大成人,兩人便會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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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夏禾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鎮北王這個人她聽過,不過身份差距,她也隻當是聽故事般聽過他的一些事,畢竟鎮北王當年在京中名聲在外,有才貌雙絕玉面郎君的稱号,是許多名門閨秀傾心對象。
她萬萬不敢想,靳時淵可能和這個鎮北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更令她無法平靜的是,她确實救過一個男孩,其中細節都與靳時淵所說的夢境對得上。
“你是靳北安?”夏禾怔怔地望着靳時淵,問出心中疑惑。
“可能他是我的前世,也可能隻是他托夢給我,把他的故事告訴我。但是我更願意相信我就是他。”
夏禾圓睜着眼睛,心頭翻滾着驚濤駭浪。
“他一直在暗中保護你,你記得你在茶館遇刺那次嗎?”
夏禾點頭,她當然記得。
“那個去醫館為你治病的大夫是他派去的,還有那些刺客也全是他殺的,他知道你喜歡绮雲娘子。”
“绮雲娘子也是他安排去我家中教我撫琴的?”夏禾此刻突然串起所有事,搶着問靳時淵。
靳時淵點頭。
夏禾突然想起好多事,她父親離開後,他們孤兒寡母撐起繡坊該是不易的,可所有困難都似心疼他們,稍一費心就能解決。
那幾年經營繡坊,就如同騎馬奔行于一條寬闊平坦的馬路,路上隻零星灑落些瓷器碎片,雖有阻礙,但是想要到達終點,隻需稍微避讓,或彎腰拾起碎片便能通過,比蜿蜒山路易走許多。
或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靳北安一直在背後保護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