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時淵被夏禾這樣的舉動,鎮在原處,一動不敢動,他隻消向前再探出幾分,就能碰到她的雙唇,他眼神情不自禁落在那嫣紅的唇上。他也很無奈,明明對面的人情緒崩潰,可他卻有如此不合時宜的想法。
他克制住自己心緒,将視線向上移了些,看見她紅腫的雙眼以及略顯蓬亂的頭發,這種旖旎的心思便被關心取代,不待靳時淵做出下一步反應,夏禾蓦地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脖頸。
夏禾心下狂喜,從地獄到了人間,又飛向天堂,整個人突然輕飄飄的,他是人不是靈魂,靳時淵好好的,他沒有事,他完好無損地在自己面前,靳奶奶和靳爺爺也不用難過心痛,自己也沒有徹底錯過他。
“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靳時淵,你沒事真好。”夏禾有些語無倫次地在靳時淵耳邊呢喃着。
她主動抱自己,靳時淵高興還來不及,但是夏禾由于過分激動,用足了力氣,靳時淵脖子被她勒得有些喘不上來氣。
靳時淵蹲久了,腳也有些麻,他舍不得撥開夏禾,索性伸出雙手環住夏禾的腰身,一個用力,帶着夏禾站起身,夏禾随着靳時淵的動作雙手也自然卸下力氣,變成輕輕搭在他的肩上。
或許是之前情緒崩潰,突然站起,夏禾有些眩暈,雙腳也使不上力氣,整個人就這樣倚在靳時淵身上。
她仰頭看了一陣靳時淵,雙眼又開始細細密密地流出眼淚,她有些惱自己不争氣,怎麼又哭,便把臉埋在靳時淵胸前,調整了片刻,這才推了推靳時淵,靳時淵松開手,她後退一步,擡眼,看見靳時淵白色襯衫被她淚水浸濕一片,有些忸怩道:“把你衣服弄髒了。”
靳時淵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濕漉漉的,他并不在意,“究竟怎麼了?”
“我打電話給你,結果是交警接的,說是你出車禍送來醫院了,我就......”夏禾越說越難為情,說着說着便沒了聲音,但是靳時淵也已經搞懂事情的前因後果。
“所以,你以為手術室裡的人是我?”
夏禾沒看他,自顧自點頭。
靳時淵眼角眉梢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他再次攬住夏禾,手掌輕輕順着她的後背,柔聲地安慰:“阿鸢,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沒事,是手機丢在家,讓一個助理去幫我取手機,結果出了意外。”
夏禾擡頭看着他,“那手術室裡是你秘書?”
“是,不過不是這個手術室。”
靳時淵垂頭看着夏禾,嘴角噙着一抹弧度,夏禾被他看得臉通紅,太丢人了。
“好了,快松開我,在哪個手術室,還不快去看看。”
靳時淵擁着夏禾的手變成牽起她,帶着她往前走,走到盡頭右轉,果然這半邊還有好幾間手術室,門口站了不少人,其中有個男人看見靳時淵出現,立馬過來恭敬道:“靳總,您過來了。”
靳時淵點頭問道:“怎麼樣?”
“送進去一會了,主要是右腿骨折,沒什麼大礙。”
“行,你在這邊看着,家屬那邊,做好安撫工作。”
兩人在門口站了會,沒一會,家屬趕來,靳時淵便帶着夏禾離開了。
靳時淵拉着夏禾往電梯口走去,走兩步夏禾覺得不對勁,頓住腳步,靳時淵奇怪回頭看她,見她低頭看腳,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情緒恢複平穩走起路來,夏禾才發現自己鞋子穿反,這麼大個人還把鞋子穿反,實在是太丢臉,她窘迫地甩開靳時淵的手。
自己走到牆邊,正準備脫鞋,靳時淵也走過來,他半跪在夏禾腳前,伸手去脫夏禾的鞋子。
夏禾被他的動作吓一跳,猛地往回縮,靳時淵扣住她的腳,擡眸望向她,“别動,我來。”
夏禾低頭與他對視片刻,終是敗下陣來,任由他幫自己換鞋。
靳時淵先是将她右腳上的鞋子脫下,讓她踩在自己的腳上,再脫另一隻鞋,調換好位置重新穿上。
就在此時,身後的電梯門打開,紀喻身邊的助理注意到角落裡的兩人,她拍拍紀喻,示意她看那邊。
紀喻看過去,頓時周身似鍍了層冰霜。
靳時淵這樣的人,竟然會在公共場合半跪着給人穿鞋,她夏禾憑什麼。
她忿忿走過去,有人靠近,夏禾率先瞥見她。
“靳時淵。”
“怎麼了?”靳時淵擡頭看她,夏禾眼神落在旁邊,靳時淵順着她目光看過去,便看見了紀喻。
靳時淵沒理會,複又低頭慢條斯理地幫夏禾系上鞋帶,這才站起來。
“好了。”
夏禾淺笑着點頭,“謝謝。”
紀喻站在一邊,看着二人互動,都快維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不過這是公共場合,她不能吸引公衆注意力,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這才看向靳時淵,“時淵,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
靳時淵懶得理她,錯開身,拉起夏禾就往電梯口走去。
“時淵,她憑什麼?我和你這麼多年的情誼,抵不上她才認識你的這麼幾個月?”
紀喻越想越是不甘,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足以讓夏禾心中一梗。
夏禾沒有回頭看紀喻,而是看向靳時淵,靳時淵緊了緊握着夏禾的手,夏禾明白,是安撫她。
靳時淵偏過頭,很認真,也算是很好脾氣地對紀喻道:“她不憑什麼,隻憑她是她,跟認識多久沒關系。”
隻這麼一句,一滴淚水從墨鏡邊緣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