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玘沐浴過,坐在妝台前,任由金桃将她那頭烏黑長發挽成高髻。
宮人捧來簇新的婚服,她瞥一眼,索然開口:“換别的來。”
“殿下,”金桃看看惶惶不知所措的宮人,笑道,“今兒是您出降的大喜日子,怎麼能不穿吉服呢?”
什麼大喜日子。
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趕出都城,有什麼可喜的?
嫁給野利烈那樣出身卑賤的蠻子,又有什麼可喜的?
雲玘蹙眉,不高興道:“我現在說話,沒人聽了是不是?”
金桃見她要動怒,就順着她說:“奴婢們哪敢呀。殿下不想穿,那便不穿吧。”
說着便攜宮人退下,在衣櫥裡重新挑了件石榴紅的裙子替雲玘換上。
不穿吉服,那鳳冠也不必戴了。金桃暗暗歎口氣,在妝奁盒裡找支璀璨奪目的鳳钗飛快插在雲玘鬓邊。“殿下,好了。”她故作歡快地說。
雲玘無心端詳鏡中自己的形象,聞言霍然起身走去外間。
宮人們已備好早膳,她坐下用了半碗乳粥,便推說不想吃了。
一想到未來幾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她就直犯惡心。
“王庭離關外究竟有多遠,咱們也不知道。殿下,多少撐着再用些,這回頭一上馬車,可就沒個準兒啦。”
金桃絮叨起來沒完沒了,雲玘實在怕了她了,隻好又勉力吃了幾口蝦羹,兩個馄饨。
剛用完膳,陳王身邊的内侍來請,說諸府長官正在大堂候着谒見公主。
金桃進來傳話,雲玘站在大開的窗邊,看朝霞燦燦落在裙角,聞言一點頭。
就算是要走前世的老路,也總還有别的走法,不是麼?
漱了口,嘴裡含着薄荷香片,重新補了口脂,雲玘翩然走出房門。
驿館大堂臨時設了一座高大的木制屏風。
随着内侍通傳,一道袅娜麗影在屏風後落座,衆官起身,齊聲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