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豔,靡麗。
她細長的眉毛痛苦蹙起,身子也不穩地輕顫着。
腦中轟然一聲,熱氣上湧,底下頓時傾洩如注。
覺出異樣的解桓顴骨滾熱,感到十分難堪。
雲玘坐着支撐沒多久,便搖搖晃晃地要倒下來。
解桓看着,忙扶住她的手臂。
指間一片滑膩,是她的冷汗,多半是疼的。
他驚怒又沒好氣地想,哪有女郎像她這般行事生猛的?
這要是他的女兒,他早揍她了。
要推她下去,她卻軟身伏在他胸前,小聲請求:“你先别動,讓我緩一緩。”
解桓垂眸。
果然,她漆黑眼睫震顫,襯得唇瓣越發慘白無色。
他睡意沉沉又憤懑惱火的心軟了一瞬,鬼使神差摸了摸她精巧的小腦袋。
“你有點喜歡我了麼?”
雲玘兩眼發直看着竹榻下的地毯紋路,感受到頭頂近似愛撫的觸碰,心不在焉問了一句。
解桓手一頓,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默了默,說:“慧光,你容我合會兒眼。”
此刻頭昏目暈,實在不該作任何抉擇。
雲玘擡頭。
“一刻鐘,”解桓望望她流光溢彩的眼睛,合上眼皮,呓語似地說,“一刻鐘後你叫醒我,我們再議。”
再議?再議什麼?
觀他神色,也不像是要興師問罪。
雲玘驚喜。
他改變主意了?!
雲玘目光在案幾旁的滴漏上一轉,知他累得狠了,乖覺起身。
她有條不紊穿好衣裙,抽了榻上薄毯給解桓蓋好。
想了想,又拿起枕頭墊在他腦後。
軟枕挪開,露出兩張信紙。
雲玘眼尖,看出一張紙上有斑駁淚痕,好奇心起。
瞄一眼,應當沒事吧。
她都算半個自己人了。
雲玘小心翼翼拿起信紙。
看完,她呆坐在榻邊,手腳冰涼。
這是家信,也是密信。
勇信候原來不是因為傷病而死。
朝廷在七月收到關于勇信候通敵的密報。
皇帝顧念勇信候的過往功績,特地秘而不宣,隻召他進京對證。
豈料,他竟死在了進京的路上。
人死燈滅,罪名卻未消。
朝廷暫且将兵權收回,派了人去南疆調查。
連長陽縣主也被幽禁在别院,輕易不得外出。
雲玘心一沉。
完了。
怪不得,剛剛進屋時,解桓眼是紅的,聲是啞的。
也怪不得,他會說太遲了。
侯府出事,他這個世子也名存實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