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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東欄一線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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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立冬之後,便一天接着一天冷了下去,轉眼過了新年,宮中已經是銀裝素裹,玉樹瓊枝的模樣,葉赫那拉氏攏着玫瑰二色的羔羊絨面鬥篷,鬓邊兩側各垂下一串剔透的白玉流蘇,走起路來珠串相撞,發出“沙沙”的響聲。扶着她的宮女香纭不經意地一擡頭,發現不遠處迎面走來一個宮裝麗人,便輕聲提醒自己的主子“娘娘,仿佛是春貴人….”

葉赫那拉氏擡了擡眼皮,輕笑一聲,就着香纭的手站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春貴人。

春貴人無法,隻能快步上前給她行禮,道:“請懿嫔娘娘安。”

蘭貴人葉赫那拉氏已經于新年裡晉封了嫔位,封号是“nesuken”,意為“溫和”“安懿,漢文就是“懿”,由此她正式成為了儲秀宮的主位。之前和自己平級,一見面就忍不住譏諷自己兩句的春貴人現在老實得和鴕鳥一樣,隻能規規矩矩給自己叩頭請安,她面上不顯,心裡别提有多麼高興了。

懿嫔微微擡了擡下巴,笑道:“這麼大冷天,春貴人哪裡去呢?”

春貴人咬了咬牙,勉強作出平和的神色,道:“回娘娘的話,嫔妾宮裡新做了牛乳茶,想着給皇上送去,隻是皇上現在忙得很,不得空見嫔妾。”

懿嫔隻笑吟吟地道:“萬歲近來政務繁忙,閑雜人等是不見的,咱們身為嫔妃,更不能這時候給萬歲添堵,春貴人說是不是呢?”

春貴人心裡暗恨,繃着面皮打量了懿嫔一下,冷笑着道:“嫔妾謹遵娘娘教誨,隻不過萬歲爺去歲兩次下旨,道宮廷主位不得戴流蘇,不得在衣裳鑲邊,違者重罰,如今看娘娘這一身打扮,可是辜負萬歲爺的教誨了。”

懿嫔不慌不忙,笑着道:“萬歲爺說咱們嫔妃要遵循滿洲舊俗,簡樸為主,我怎敢不聽呢?隻不過這身行頭,是萬歲做主賞了我的,所以我便穿着以示主子隆恩,怎麼倒惹了春貴人的眼了?”

春貴人聽着怒火中燒,恨不得用目光在懿嫔的秀臉上剜兩個洞來,冷聲道:“不敢當,既然是萬歲的賞賜,嫔妾哪裡敢說什麼,隻懿嫔娘娘可要保着這份福氣長長久久下去才好呢。”說完,屈了屈膝便徑自離開了。

香纭氣道:“主子,春貴人這般不敬,您合該告訴皇上來好好處置她。”

懿嫔一曬,道:“不必,她巴巴地送牛乳茶卻吃了閉門羹,皇上早已經厭煩了她了。在這宮裡,嫔妃們不再得皇上喜愛,哪怕吃着瓊漿玉露,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她頓了一頓,又換了神色催促香纭“走罷,萬歲爺還在乾清宮等我呢。”

處在春風得意之時的懿嫔全然不知,此時半個中國已經處在風雨漂泊之中,在廣西由洪秀全主導的“拜上帝會”經過一年的發展,已經成了氣候,号稱“天國”,于去歲的夏旬打出廣西,進攻湖南的省城長沙。隻是長沙易守難攻,“天國”的另一位頭目楊秀清觀察之後決定放棄長沙,轉而攻向湖北,于新年的一月十二日占領武昌,然而僅僅一座湖北的省城已經不能讓衆将士滿足,近十個月的征戰壯大了他們的隊伍,等到了湖南的時候,其号稱“百萬天兵”,并且組織起自己的水師,一時間聲勢浩大,正準備往他們心中的“天堂”南京奔去。如此情形,被皇帝派出去剿匪的軍機大臣賽尚阿已經無從隐瞞,最終被皇帝下令革職回京審判。而此前皇帝十分賞識的兩廣總督徐廣缙接任了賽尚阿的職位,隻是他空有口頭承諾,實則毫無辦事之法,兩湖戰事接連失敗,于是這位剛封了“子爵”的總督也被皇帝革職逮問了。

正月裡,皇帝下令湖北提督向榮,河南巡撫琦善,兩江總督陸建瀛作為欽差大臣,分三個方向圍堵太平軍,然而太平軍兵強馬壯,所向披靡,向榮,琦善與之周旋,仍不能将其阻攔。二月十五日,太平軍抵老鼠峽,陸建瀛以區區五千兵力相戰,幾乎全軍覆滅。被吓破膽的陸建瀛在危急關頭乘船逃至安徽安慶,眼看着太平軍浩浩湯湯,日益東進,又不顧安徽巡撫勸說逃往南京。消息傳到北京,皇帝雷霆震怒,在朝堂上摔了奏折,當場要求把陸建瀛革職并且下刑部大牢,讓南京巡撫祥厚接替他的位置,又抄了他的家産充公。

這驚心動魄的一切,處在深宮之中的懿嫔是不知道的,但是當她走近乾清宮大門時,便看到幾個平日伏侍在皇帝跟前的太監愁眉苦臉地候在廊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便停下腳步關切地問道:“幾位公公是怎麼了?”

幾個太監都是認得這位得寵的嫔主子,其中有一位是皇帝的親信韓來玉,他便上前幾步,壓低聲音對懿嫔道:“娘娘,這幾日奏報不斷,萬歲爺白天晚上連軸轉地熬着,可是情形依舊很壞。奴才早上伺候萬歲上朝,雖然離得遠,可也聽到大臣們說南京那邊不好了,萬歲…當着群臣的面兒就沒繃住,掉了眼淚….之後回來了,任是誰的通傳都不見,隻是把自己關在房裡哭,已經一整天不吃不喝了….”

“啊…”懿嫔沒有想到是這種情形,她的心也有些亂了,後宮不得幹政,這是祖訓,隻是皇上如今這個樣子,多少得有人相勸啊“可是有别的人來過?”她又問韓來玉。

韓來玉道:“皇後娘娘來過一次,也沒勸動萬歲,春貴人就更不用說了,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送來的茶也被皇上扔了出來。”他瞧着懿嫔的臉色,真心實意地勸道:“嫔主子,奴才說一句掏心的話,這個節骨眼上,就不要進去了,等過幾天萬歲平了氣兒,再來也好。”

懿嫔靜默了一會兒,便堅決道:“韓公公,我如今來了,萬沒有避開風頭回去的道理,還是讓我進去勸一勸萬歲,盡到嫔禦的本分吧。”

韓來玉聽到她那麼說,自知勸不動這位正在風頭上的寵妃娘娘,便由她推了門走進去。懿嫔留宮女香纭在外面,自己打起珠簾,又轉過屏風,就看到書房裡一地狼藉。筆,墨,奏折都随意地丢在地上,而皇帝縮在案邊,沒戴帽子,發辮散亂,滿面淚痕,已然沒了往日高貴清俊的樣子。懿嫔心裡一陣一陣發緊,顧不上禮儀,幾步跑到皇帝面前跪下“陛下…您….”她話還未說出口,已經泫然欲泣。

皇帝擡起紅腫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終于認出了懿嫔。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沙啞地道:“蘭兒,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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